说罢猛吸一口气，转身稳步迈向殿中。殿门被两宫人左右打开，皇上抬脚步入碧波殿，冷冰冰的目光在崔惠妃与谢奋身上巡视，不怒自威道：“怎么殿内只有你与他在，宫人们亦被你遣走了？”

“是臣妾故意遣走宫人的。”崔惠妃并不行礼问安，昂首直视皇上道，“臣妾实在害怕，还请皇上把邵公公等人也遣走吧。”

皇上的眼神甚为深邃犀利，挥手让邵公公等人退出殿外，邵公公也是识相，随手关胜了殿门，他道：“现在你可说了？”

“臣妾再请皇上，切勿告知合宫嫔妃此事。”崔惠妃走近皇上，拉着他的手放在小腹上，扫了谢奋一眼平静道，“皇上，臣妾已有一月的身孕。”

皇上本来绷着的脸骤然被巨大的喜悦柔化开来，他喜不自胜地把崔惠妃高高抱起，眉飞色舞大笑道：“太好了！彤儿太好了！看来奉华上贡的送子观音果然十分灵验！”可是高兴半响，他又问道，“那为何不许传告六宫？为何只留谢奋在此？”

谢奋扑通跪下，朝皇上行叩拜大礼道：“微臣先恭喜皇上，但还请皇上听微臣一言。方才娘娘把微臣召来瑶华宫，还屏退宫人，微臣自知娘娘有重要之事，原来是要微臣共同隐瞒娘娘的身孕。本来娘娘还不想对皇上提及，但微臣觉得此事还是先告诉皇上，于是发生了争执……若是娘娘此举引起皇上猜疑，微臣愿由皇上处置。”

皇上轻轻把她安放在软榻上，并不唤谢奋起身，只看着崔惠妃关切道：“你是朕的爱妃，还有何害怕？”

“皇上说臣妾是您的爱妃，但六宫中何人不是皇上的爱妃？何况和嫔一事让臣妾实在担惊受怕，她之前因错食而小产，此事怀孕又闹出许多事情，连罗才人有孕时也因巫蛊娃娃而腹中作痛。”崔惠妃撇过头去，“臣妾只想保住与皇上两人的孩子，不想徒惹是非。”

“彤儿，朕看你平日对朕冷淡，想不到你对朕有这番情意！”皇上放柔了声音，抚上她妖美的脸颊，“既然你不想张扬，朕亦晓得，可是等你显怀，六宫终是要知晓的。”

“到了显怀的时候，臣妾的胎儿已经安稳了。”崔惠妃嗔道。

“好，只要你开心便好，朕都依你。”皇上舒展眉眼，连连点头，视线舍不得从崔惠妃身上移开，还是崔惠妃示意才发觉谢奋还在磕头跪着，便起身走到谢奋身旁踢了他一脚道，“起来吧。既然娘娘都这样说了，你又何必与娘娘唱反调，今后你便伺候娘娘的胎，不许有一点闪失。”

“微臣遵旨！”谢奋再三叩首，才起身退了出去。

十七屏气敛息，软软靠在一堆衣衫中，双眉皱起愁得像都快拧出水来，只得暗自怪自己这是偷听墙角的报应，才致自己陷于如此尴尬之地。她透过衣橱的缝隙往外瞧去，皇上正把崔惠妃搂在怀里喜滋滋地说着甜言蜜语，简直愈发无地自容了。

第59章 印证推测

衣橱的门被利落地打开，白光直直地射向双眼让长久待在黑暗柜子里的十七有些发懵，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前的光亮。

“昨夜睡得可好么？”崔惠妃扶着黄花梨门把哂笑道。

十七斜着眼看她，她的妖艳玫红金线牡丹寝衣滑落白皙的肩头，带着讥讽的眼神从高往下看着自己，于是道：“终于是早上了。”

“是啊，终于是早上了……”崔惠妃俯身道，“你可知你这偷听的举动让我恶心了一整晚，他也真是知人不明，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他的钟爱！”

十七闻言清醒几分，自己一直以来的推测都在崔惠妃的话语里一一对上，“他”是何人，答案呼之欲出。她不愿一直窝着跟她讲话，维持了一晚上蜷缩的姿势已让她倍感疲累，仿佛全身都是僵硬的，然而崔惠妃挡在前头也出不去，只好苦笑道：“娘娘恶心，也不全是因我的缘故，可能是初孕反应也说不定。”

崔惠妃单手捧起十七的脸直直盯着，泛着恨意道：“我一直以为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结果只会耍些嘴皮子功夫，毫无能耐……罢了，再给你些时日，你要是还有点忠心，便亲手了结了郡主，不要连累谢奋下水。”

十七把她的手拿掉，转而抬眸牢牢凝视崔惠妃，缓缓道：“崔惠妃娘娘，真是对不住了，娘娘说的话怕是奴婢做不到。”

崔惠妃一双露着精光的媚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道：“你在牢狱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她顿了顿，怒从心起，“你竟敢糊弄本宫？”

“说起牢狱之灾，我还得谢谢你。要是没有这次入狱的经历，我还不知道皇宫里有许多的密道，也不知道你们的人能出入自如，更不知道你是为奉华办事。”十七起身，伸手把惊如木雕的崔惠妃拨开一边，从崔惠妃的反应她便知道自己的推测无误，便一边伸展腰身一边道，“你不要试图威胁我要我为你办事，狗急了也跳墙，隆武帝再昏庸也不会放过崇朝旧人，最不济便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