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柏没吱声，又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乔麦干笑了声，回头看向夏知荔：“他现在还是这么不好说话？”

和他双排打游戏这么多天，除了涉及打法相关时他愿意事无巨细地给她讲以外，其余的时候都是夏知荔在碎碎念叨，他在那边默默地听，偶尔“嗯哦”几句，以示他还在听。

至于面对面时，更是从不接茬，把别人递来的话“哐哐”地往地上扔。

他话是很少，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话太碎，两人相处这么多天来，竟没觉得气氛尴尬。

“挺好的啊，”夏知荔认真回答，又被乔麦话中的“还是”勾起了好奇，试着开口，“他当年很不好说话吗？”

“他当年啊……除了和比赛相关的话，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赢了比赛的庆功宴，他也不怎么去，好不容易拉他去了也就一个人躲在角落，冷冰冰的，可不好说话了，”乔麦打开话匣，“性格又倔得像头驴似的，较起真来我们四个人拽都拽不住，老郭当年可没少做他的心理工作。”

“有一次老郭好不容易拉来一个商务，让他带一个明星开个游戏直播露个脸，好说歹说地劝他说了半天，他都不去，好像是我和老郭强迫他出卖色相去赚什么见不得人的钱似的。”

当年那个意气少年郎没被镜头记录下的另一面，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展露在她眼前。

是夏知荔不曾想象过的样子。

曾经，夏知荔对他的印象从一个极端跌入另一个极端。

她通过镜头认识的蔺柏，是永远手捧奖杯的、是永远有彩带飘落发间的、是永远热泪含眶的；她通过言论认识的蔺柏，是不可一世的、是无情碾碎别人梦想的、是刻薄无情的……那不透过任何介质认识的他，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他是什么样的他？他经历过什么？

这个念头第一次在夏知荔心中萌生。

“一个只有在比赛时才有温度的人，居然是我们这几人中最早离开的。”乔麦嘴角还是扬起的，语调却莫名低沉。

“那他当年为……”夏知荔迫不及待地开口。

“不走？”蔺柏厉声打断了夏知荔的问句。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他说话很凶吧。”乔麦偷偷和夏知荔“吐槽”了一句。

想问的话硬生生地被憋回肚子里，夏知荔狠狠点了点头，万分赞同乔麦的话。

“一会儿赛场上见啦，好好发挥，我可太期待蔺教练的教学成果了，”乔麦挑了挑眉道。

“好。”

乔麦转身离开，夏知荔小碎步跑着到蔺柏身边，好奇心彻底在心头泛滥，又怕事实真相过于残忍、又怕会触及蔺柏的怒点，两个小人在心里打作争良久，最后只偷偷飘了他几眼，把想问的话压在心底。

下次有机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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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播间里，“三、二、一！录制开始！”

“大家好！欢迎来的‘Elec’首录现场，让我听到你们的尖叫！”现场主持在台上卖力地带着全场的气氛，“我是今天的主持人——阿黄，欢迎大家的到来，接下来由我为各位简单介绍下节目规则。”

“本节目邀请了十四位现役电竞选手，将担任战队教练，各组七人全明星阵容战队进行对战厮杀，经过新人赛、积分赛、车轮赛、半决赛、总决赛，最终决出全国总冠军。”

“今天！”阿黄故作玄虚，“九十八位明星选手整装待发，Battle一触即发，今天这场比赛引人注目的关键不止在于是我们明星选手电竞首秀，而且我们十四位电竞大神也将凭此场比赛的表现初步确定自己的战队成员——”

“话不多说，让我们共同拉开第一场比赛的帷幕！”

伴着阿黄慷慨激昂的串场词，舞台后大屏幕上不停滚动着即将出场的明星们的照片，将全场氛围推至顶峰。

“让我们掌声欢迎第一场比赛的双方选手——”

比赛一场接着一场。

阿黄每念出一位明星的名字，现场的声浪便高上一阵。

在最鼎沸的观众呐喊中，夏知荔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女孩暗咬下唇，心里比忐忑更多的是恍惚。

“夏知荔。”

一直默默跟在她身侧的蔺柏突然开口，沉沉道，从他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一本正经得让她感到陌生。

“加油，你可以。”

“好！”越沉稳的人吐露出的鼓励便越值得信服，磁性的声音彻底驱散夏知荔心底的恍惚。

她在这里，距离赛场只有一步之遥的这里。

以前是她远远地望着蔺柏，每次都在心里暗暗地为他祈祷加油；现在竟相换了身份，他成了她身后默默指挥的人。

一切都像梦一样。

但又足够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