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把相册集还给我就行。”

“好。”眼睛一亮，查理就只差有条尾巴可以甩了。

时隔多年之后，雪莉每每回想到这天，就一直怀疑查理是不是算计好的，起码在年轻的时候，这家伙就是出了名的腹黑狐狸。

雪莉从喜欢上对方之后，就不曾要求过查理做什么，她求得东西很简单，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够了，可惜，她没有猜到，战争让他们分离了几十年，也没有猜到，岁月这东西很无常。

要捎上这么大个人，雪莉那张早已不复年轻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年轻时候的风采。“真是的……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打包个人回去……”

然后，他们相伴离开了中央市。

这天，夕阳将他们两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相伴相依，一晃又过了八年。

人老了，自然会得病，但当他听说自己得了‘帕金森综合症’的时候，查理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种病。

无药可救。

发现病症的原因是未知。

某天，这只思想活络的老狐狸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了。

“查理，我们去医院。”

查理点点头，没有拒绝。

拿到化验报告的时候，医生告诉查理，他得了原发性震颤麻痹，这是帕金森综合症中的一类。

那时候，他们一个73，一个75，这么算算，他得病的几率是蛮大的。回去的时候，天灰蒙蒙的一片，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走在光滑gān净的路上。他们当年的那头璀璨金发早被霜华覆盖，一头银白色在人群中显得扎眼。

“雪莉，医生说我以后可能连穿衣服、洗脸、刷牙等日常生活的自理能力都没有了。”

“没事，有我在呢。”雪莉对他笑了笑。

“病情加深，我可能会出现忧郁和痴呆的症状。”

“不要紧，我会陪着你的。”

“雪莉，其实你不该为了我……”查理咬咬牙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雪莉给打断了。

“别给我唧唧歪歪的，老娘既然说了会陪着你，就不会食言。”近些年来，雪莉的脾气温和了许多，如果放在年轻的时候，肯定bào躁得把查理狠狠揍一顿。

雪莉的话，成功噎住了查理肚子里想好的话。

走在落下片片枯叶的街道上，查理和雪莉踩在厚厚一层仿若huáng色地毯的路面上连一丝脚步声都没有发出来。他们走得极慢，只因回家的路不算远，穿过几条小街，拐过两个小巷口，坐落在小镇南面上方的一间小屋子正升起袅袅白烟，那是……煮饭时的炊烟。

“哎呀，出来匆忙，忘记炉上煲着的炖汤了。”

“没事，汤本来就要煲得久些才入味。”

进屋的时候，雪莉握着查理的手收紧了。

‘叮——’

门上的铃铛随着风响了起来。

他静静地等待着雪莉开口，他们四目相对，好像要将对方的模样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灵魂上。

“查理，无论如何，都要记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嗯。”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直到某一个早上，巨大的声响吓得在厨房里煎蛋的雪莉连忙丢下锅子往楼上跑了去，那时候查理正跌倒在地上，神情呆滞的他只是动了动嘴唇，那模样像极了当时在中央市里潜藏在地下还没有拥有灵魂时的人偶兵。

动不了了。

他恶化了，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雪莉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平静地走向他，并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啊，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像个孩子似的。”雪莉把查理的头抱在了自己的怀中，她说话的语调极尽温柔，恰似柔水如丝。“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滚烫的泪水滴在了他的脸上，划过面颊，落在了衣服上，他颤抖着嘴唇，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他连累了她。

之后的时间里，查理发呆看着外面的时间开始变多了。

吃着医生配的药，查理心里比谁都明白，不管吃多少的药，这病都是无药可救的。

“雪莉，别再买药了，没用的。”偶尔有时候能说上那么一句话，他便希望雪莉不要在他身上làng费时间了。

“不，有希望总是好的。”自从查理生病了，他的建议在雪莉耳朵里就和放屁差不多，她不在乎钱，她不在乎时间，她要的只是他活着。

后来，查理便不再说什么别买药之类的话了，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雪莉都不会听他的。

谁叫他是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