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就这么死了呢。还打算，死了之后把你大卸八块，扔到路边喂狗。可惜了…没死成……”

清霁没有说话，而是将头低下，他的困倦从低垂的睫毛和视线就可以看出。

他苍白的嘴，似乎发出轻微的一叹，双手扶着身后的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全身都湿透了，头发正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衣服紧贴在他的身上，映衬出那清晰的肋骨。

真的是太瘦了，全身上下，除了骨头和包裹着的皮，还剩下些什么？

清霁对自己这具丑陋的身体也是厌恶至极，他背对着黎疏，忍着没让发红了的眼睛看向他，扶着墙，艰难地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一步一步，都带着疲累的喘息。

他的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痛得清霁只想两眼翻白，他咬牙忍着疼痛，没敢让自己哼出一声。

清霁双腿一软还是倒下了，黎疏冷笑一声，径直走过他，两人没有对话，黎疏没有看他一眼。

一个狼狈地倒下，忍着心上的痛艰难地想要再次站起来。

一个如同高高在上，尊贵的帝王。

径直走过他的身边一次又一次，摧毁了一次次的希望和期待。

清霁苦笑，暗骂自己怎么还奢望他的温柔。

又不是没有手没有脚，只不过是虚弱了些，又不是站不起来。

矫情个什么，眼泪流了那么多次，怎么还是止不住。

他实在是站不起来，双手扒在地上，一点点拖着身体走。

地板冰冷得刺地他的腹部就像是炸裂了一样，痛得直想将头猛烈地撞击着地板。

他的狼狈，他的挣扎，他的倔强的爬姿。黎疏坐在床沿边，看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过来。

黎疏冷笑，无限地嘲讽。

黎疏若是想看他的狼狈样，那他便做出狼狈样，只要他开心就好。

解恨了些许，就好……

清霁视线模糊，意识又开始罢工，想要从他的大脑抽离，清霁却还是咬牙拼命地往前爬。

不可以让黎疏知道……

不可以……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黎疏的表情狰狞，眼睛睁得很大，就像要将清霁吞噬掉一般。

清霁没有回答，没有力气回答。

“像一条贱狗！我最喜欢看你作贱自己的尊严，在我的面前这样爬行！”

刺耳的讽刺话语清霁听不到，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脑神经混乱非常，绞痛他的意识，他已经不堪一击了。

此时此刻，他就想坠入黑暗中，再也不醒过来。

接下来的一幕，黎疏不可置信。

他看到在地上爬行的清霁突然脸色一变，变得更加苍白难看。清霁嘴巴一张，猛吐出一口血来。

这是第一次，他在黎疏的面前吐血。

之前的很多次，他都掩饰地很好。

血液溅落在地上，映衬着他的脸更加地苍白无色。

清霁走不动了，他跟不上黎疏的脚步了……

在这场爱情无止的长跑赛中，清霁终是跟不上黎疏的步伐。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是同一条路上的，是不该有交集的。

他倒在途中，而黎疏却依然高昂着头，挺着骄傲的身躯，高贵而不失优雅地向前走去。

他的幸福取决于哪里？

早已经注定好了一切，他注定是要倒在爱情中，血染白花，失了年华和幸福，却不得善终。

清霁累了，他趴在地上，无力地用手擦去嘴边的血迹。

他含着泪苦笑，在心里默念，悲伤地低泣：

黎疏，我跟不上你了，我累了……

之前的很多次，他都是默默地吞咽下所有的苦果，一个人偷偷地躲在浴室里，抱着马桶吐得死去活来。最后用冷水清洗嘴上的血迹，冲掉马桶里那片片刺眼的血红。

他又吐了，这次吐得停歇不下来。

他仿佛要吐出身体里所有的血液……

黎疏淡漠地打了一个电话，是楚萧的。

“过来一下，这里有个废人需要你来看看。”黎疏淡漠地瞟了清霁一眼，他里在窗前，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

热水喷洒在窗户上，染上薄薄的一道雾层。

他的手抚上去，手指轻点，划过的地方模糊地组合成两个字——晴扬。

“晴扬，下雪了，我陪你去看雪。你等着我。”

楚萧只想咆哮，他只是个心理医生啊，又不是专业救治人的，大冷天的又是大早上的，黎疏不好好睡觉把他从温柔梦乡中吵醒来看病。

看什么看吗，直接送医院多省事啊！

楚萧一路嘀咕，一路抱怨。

进了门没看到黎疏，问了一下正在打扰的保姆阿姨，竟是拿着车钥匙出去了。

楚萧脸一黑，吐槽着：“太不够兄弟了吧！大清早地叫我过来，自己却跑出去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