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过是来满足以前的缺憾。

但其实他的所有缺憾，在被戚泽心疼，珍重对待那一刻，就已经被全部填满了。

唐辰恍然明白，原来他并不是遗憾和难过，小时候没吃到辣条，没有奥特曼玩具，没有看过画册，没拍过大头贴，没滑过旱冰等……

他只是，没有被人爱过，没有被人在意过，没有人关心过他的渴望。

当戚泽开始在意他的一切时，所有的遗憾和难过，早就被抚平了。

唐辰觉得，他好像一朵面上盛放，但根部生虫腐烂的花。

所有人只在意他表面开得好看，却漠然无视了他腐烂的根部。

只有戚泽，看到了他的无助、孤独和绝望。

愿意帮他除虫，给他换土壤，再耐心地施肥浇水，慢慢地滋养他。

最后他痊愈了，也喜欢上了自己的园丁。

唐辰突然有些羞愧，他觉得，他对戚泽的感情，不应该是这样浅薄的东西。

但又确确实实，只是这么浅薄的东西。

唐辰想不明白，就问戚泽：“你当时，是因为什么喜欢上我的？”

两人已经离开了旱冰场，戚泽牵着他的手，在路灯下慢慢走：“不知道。”

“喜欢这种感情，当你意识到你喜欢这个人时，其实就已经喜欢他很久了。”

就好像一棵树苗，当你发觉这棵树苗，开始抽枝，发绿芽时，你以为它终于活了。

其实地底下，它早就生了根，而且是很茂密且坚固的根，网一样深深地扎进泥地里。

喜欢这种事也一样，当发觉自己喜欢某个人时，这份喜欢，就已经很重很浓了。

唐辰抿唇思索：“那你是哪一刻，意识到你喜欢我的呢。”

戚泽眉眼弯弯：“就那次，你发现了我女装，然后送了我蝴蝶发卡。”

那是他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他喜欢唐辰，而且不可自控。

唐辰心里软了下，突然顿住脚步，转了个身，同戚泽面对面。

他眼神清亮，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我现在，发觉我应该是有点喜欢你。”

他也不知道这份喜欢有多少，怕说多了，会给戚泽空泛的期待，反而让戚泽失望，所以只说有点。

戚泽一怔，整个人顿住好几秒，随后瞳孔缓缓放大，里面浮动着明确的惊喜和愉悦。

但他面上却很平静，只是笑意很深：“哦？那我先恭喜我自己。”

他心跳如擂鼓，牵着唐辰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这一瞬的畅快，让他忍不住想大吼，但又觉得失态，所以只是笑着。

奇怪，深秋的风，也会这么温柔吗？

月亮有这么好看过吗？

这个城市，原来这么可爱？

唐辰的眼睛，怎么那么亮，好像装满了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让他想要沉溺在其中。

戚泽呼了一口气，感觉这清凉的夜色里，似乎开出了四季，在这一刻美得一塌糊涂。

唐辰也很开心，一直笑着，笑得他觉得自己有点傻，但就是想笑。

他说：“我可能，对你的喜欢，还没有达到你对我的喜欢那么深，但我会努力的。”

戚泽佯装挫败：“啊，原来我这么差劲，需要你努力，才能爱上我。”

唐辰立马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你真的很好，我就是觉得，我不努力的话，会配不上你对我的喜欢。我想要公平一些。”

这些日子，他也发现了戚泽的很多好。

比如戚泽待人从来谦和温顺，他不会低看每一个农民，不会有一点瞧不起没念过书的人。

他是宽厚的，博大的，能包容万事万物的。

又比如他是个责任感很强，又具有爱心的人，学生家里的事儿，他能帮就会帮，唐辰捡回来的小狗，也一直是他在养。

还比如，戚泽总是那么温柔，处事条理清晰，情绪平和。

唐辰想，戚泽的优点，是他数不完的，以前只是因为戚泽其他方面太优异，掩盖了这些他作为一个人的好。

他爱上的，是一个原本就很好的人。

而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人对他好，所以他才爱。

戚泽笑着：“嗯，我懂的，逗你的。”

眼看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天边都露出了鱼肚白，戚泽有些惋惜：“才到十六岁，十七，十八，十九岁的，都还没送。”

唐辰却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有点累了。”

戚泽看向他：“好，这个月月底，刚好你过生日，我帮你全部补上。”

说完，他想起什么，意味深长地暗示道：“你说了，一个月的考核期。马上就到了，该给个结果了。”

戚泽是紧张的，甚至连唐辰有没有找齐十个喜欢他的原因，都不敢问。

因为唐辰只说了有点喜欢他，但人这辈子会喜欢很多东西，喜欢并不能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