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阿拉斯加(47)
他开门进去,脚步顿住——家里确实亮着灯。一盏玄关处的花瓣小灯。微弱,昏暗,但照亮了门口几平米的距离。
沈书临住在这里快十年,从未开过这盏灯。因为玄关灯从来不是开的,而是留的。
玄关灯,是家里的人怕另一个人回来太晚,特意留的一盏灯。
卧室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客厅里有股暗香,沈书临顺着香味望去,茶几花瓶中的假花换成了真花,一束火红的玫瑰。
他打开冰箱拿了些食材,准备随便做点吃的,门铃却响了。
姜一源提着大食盒站在门口,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我就知道,你差不多这个点儿回来。”
他轻车熟路地进门,把打包的粥和菜放到茶几上,说:“这两天吃得油腻,晚上就喝粥吧。”
沈书临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回来?”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姜一源拨了拨花瓶里的玫瑰,“你早上说,谁大白天的喝酒,我当然就知道,你不会留在你爸妈那吃晚饭。花好看吗,喜不喜欢?”
玄关灯在头顶散发着幽幽的光。
沈书临问:“灯是你开的吗?”
“什么灯?”姜一源看过来,“哦,那个灯啊,是我开的。怎么了?”
沈书临只问:“开灯做什么。”
姜一源奇怪地望着他:“当然是给你留的。你眼神儿又不好,冬天又黑得早,你跌到撞到怎么办,老胳膊老腿儿的。”
沈书临:“……”
姜一源顿了顿,叫道:“你不会又要训我浪费电吧!我又不是忘了关!”
沈书临无言以对,看见他忙着把打包的菜摆开,就喊了一声:“阿源。”
“怎么了?”姜一源摆好菜,又拢了拢玫瑰花束,捡起一片飘落的花瓣。
沈书临并没有什么话说,他叫出那一声,只是被玄关灯晃得略微走神,顺口溜出了。
见姜一源奇怪地望过来,沈书临便按灭了玄关灯,只道:“我胃痛。”
下雨时在庭院坐得久了,可能是着了凉,胃里确实不太舒服,一直隐隐作痛,但不严重。偶尔会疼得稍厉害些,分去他一丝注意。其他时候,他几乎不会主动去注意。
和上次比,痛感轻了太多,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口了。
“啊?刚才怎么没说?”姜一源小跑过来要扶他,“别站着了,去沙发上坐。吃药了么?”
沈书临示意不用扶,只道:“不严重,只是有点不舒服。”
姜一源坚持扶他坐下,又倒来杯热水,关心道:“疼多久了啊?是不是因为过年吃得太荤腥油腻了?我去拿药?”他见沈书临脸色还好,神情也还从容,便稍微放下心来。
“不用吃药。”沈书临喝了些热水,随口又道,“可能是中午受凉了。”
姜一源满眼心疼,凑上去亲他略显苍白的嘴唇:“中午就开始难受了啊?这都好几个钟头了……怎么不告诉我?我来给你送药。”
沈书临说:“你不是在搬家么。”
“搬家哪有你重要!”姜一源说,“当然是你更重要,我怎么舍得你疼啊。你跟我说一声,我就会过去的。”
沈书临望着他,目光柔软了一些,便道:“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还好我今晚买的是粥,多少吃一点吧,能舒服些。”姜一源去厨房拿来碗筷,给他盛了一碗,“乌鸡党参粥,你喜欢的咸味。”
沈书临问:“另一份是什么?”
“那个是甜的,椰枣小米粥。”
沈书临说:“喝那个吧。”他语气里没有平日的严肃,带上了几分懒散和随意。
姜一源满口答应,盛了一碗甜粥给他:“行行行,反正有很多,可以喝这个,也可以喝那个,也可以两个都喝。”
电视上放着新春节目,歌舞都是幸福洋溢的。客厅虽大,却不显得空旷寂寥。
饭后姜一源找了部电影,他关上灯,客厅里便只有电视散发着幽幽的光。
两人在沙发上靠坐着,盖着同一条毯子,身体和腿都挨在一起。
姜一源悄声说:“哥,我再赖一晚,你别嫌我烦啊。我房子明天才能收拾好。”
听闻这话,沈书临本想说,他没有要赶人走的意思,可以慢慢收拾,可又觉得这话多余,便只道:“好。”
姜一源凑上去亲他的喉结,被捏住后颈。
“不看电影了?”黑暗中,沈书临低声说。
姜一源老实地坐了回去:“看。”
他探进毯子,隔着羊绒衫,在沈书临的胃部抚了抚:“好些了没有,还疼吗?”
沈书临扣住他的手腕,又慢慢松开:“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