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屿把手机交给叶琰声，自己进场地先跟演员们走一遍戏。

这场戏是闻屿扮演的景归帝听说边关有外族来犯，准备御驾亲征，但朝中丞相反对，景归帝借机发落了丞相，再无人敢提反对之言。

闻屿坐到龙椅上，其他演员也各自就位，多机位拍摄，每个人都要跟得上节奏，剪出来的效果才能达到最优。

扮演丞相的也是老戏骨，演技不需要担心，只看临场表现。

各部门就位，倒数后打板开拍。

小太监呈着新到的折子，低头弯腰，双手捧着，一路小跑地进了正殿，跪地道：“陛下，边关新到的折子。”

景归帝面无表情地道：“呈上来。”

折子交到景归帝手中，景归帝草草看了一眼，便甩到了地上，大呵道：“无能！”

站在第一排的丞相拾起折子，看似惶恐恭敬，实则却有几分不屑和傲慢，他是朝中重臣，扶持陛下登基，他的女儿是陛下的贵妃，即便现在陛下很多时候不听他的，甚至开始重用一些年轻臣子，但他相信自己的地位无可撼动。

丞相看完折子，将折子递下去，拱手问：“陛下，外族彪悍，向来不易击退。为今之计只能增派兵力，将外族打回去。”

景归帝冷眼看他，叹息似的说：“桓中将军无能啊。”

丞相脸色变了变，温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请陛下给桓中将军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景归帝扫视了一眼殿下，大臣们陆续低下头，一副鹌鹑模样，落针可闻。

“当初出征，孤记得桓中将军还是丞相举荐的。”

“是。”丞相颔首道，“桓中将军自小习武，又忠心为国，只要给他时间，相信必能赶走外族，还边关百姓安宁。”

景归帝眼中已生戾气：“哦？外族兵力不过万余，桓中将军带五万大军迎战，孤实在不知他是如何败的。”

丞相为桓中将军辩解：“外族向来彪悍，以一敌十也是常有之事，我大楚向来难以在他们手上占到便宜，先帝在时，也吃过不少亏，只能以安抚为主。”

“所以丞相是拿先帝压孤？”景归帝的眼睛像是染上了一层墨色，只是丞相未抬头，并未看到。

“臣不敢。”

“桓中将军无能，孤决定御驾亲征！”

“陛下！”御驾亲征是大事，大臣们无论身处哪一派，都不愿意皇上以身涉险。如今皇上无后，万一出了事，朝堂怎么办？大楚怎么办？

丞相扑通跪地：“皇上三思啊！”

丞相不傻，他知道他有现在的地位一是因为自己保了皇上登基，又有女儿在后宫；二是因为这些年来自己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关系，让别人不敢轻易动他。可如果皇上出了事，皇家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继承大统之人了，那这朝堂势必要乱，到时候就是百家争位，他们这些文臣不可能是武将的对手，无论谁为帝，他的荣华都将不在，能不能活过混乱时期都是问题。

“孤意已决，点兵三万，五日后出发！”景归帝神情带着些许疯狂，像是对战事充满了期待。

“陛下！万万不可啊，您只要给边关派兵，桓中将军必能打赢外族，您应该保重龙体才是啊！”丞相继续反对，脸上的皱纹都深了许多。

“保重龙体？”景归帝笑得邪性，“孤能登上皇位，打过多少次仗你们可还记得？孤比你们任何人都更看重自己的命，你们不必多费唇舌。”

殿中几位大臣脸色微变，瑟缩着不敢吱声，他们心里都有鬼，没有一个人此刻是不慌的。

丞相哀声道：“陛下，为了大楚江山，为了祖宗基业，您万万不可亲征啊！”

景归帝表情似笑似哭：“为了这些？哈哈哈哈——”

景归帝笑得癫狂，笑得脸色泛红，青筋暴起，似疯似魔。

镜头外的叶琰声已经看怔了，闻屿的这个状态让他有点害怕。他明明只是个旁观者，连剧情都不太了解，却好像能感受到景归帝的痛苦、压抑，是的，即便已身为皇帝，景归帝依旧是压抑的、不快的，这些导致了景归帝此时的疯狂，他似乎是想杀掉所有人，又没有办法立刻做到。

闻屿的一动一笑，每一个眼神，节奏都把握得非常好。叶琰声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难过的、绝望的、孤独的，似乎景归帝的情绪已经传递给了他，偌大的片场已经不再是片场，而是大楚朝堂，闻屿就是大楚景归帝，殿下就是大楚的臣子。

这种感染力非常考验演员的扬声和控场力，在没有BGM和任何后期的情况下能够这样引人共情，叶琰声难以想象在荧幕上会是怎样的震动人心。

因为不了解整个故事，叶琰声在情绪被感染后，想象空间无限扩大，灵感完全成井喷状态。他也顾不得看闻屿拍戏了，起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