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主舰已经陷入报废的局面，海水从舰底的漏洞中不断灌输进来，很快在驾驶室中便能听见外部传来的汹涌水声。

“你们都背叛了我……”爱德华·怀特不住地喃喃着，疯了一般拍打着所有的开关，把所有的阀阈值都调到最大，“都认为我是疯子……都认为我的计划不可行……”

海水不断拍打挤压着驾驶室的压力门，巨大的压强让整个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你们才是疯子……”爱德华·怀特仿佛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音，他所有的精力都聚焦在面前的操作台上，“我的计划万无一失！”

压力门在海水的挤压下终于抵挡不住破裂了开来。

“是你们都背叛了我！”

海水喷涌进了驾驶室，很快将半间屋子通通淹没。

“哈哈！”爱德华·怀特浑身都被刚才喷溅进来的海水淋得湿透，假发从额上滑下，露出长着斑癞的头皮，“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

爱德华·怀特挣扎着坐到了操作台前的那把椅子上，拍下了面前的最后一个按钮。

“你们会输得很惨……你们一定会输给我的！”

椅子在按钮被拍下的那一瞬间发生了形态上的变化，最终形成了一个小型只够容纳一人的透明容器。

紧接着，整个容器被一股力量弹射了出去。

玻璃碎开，爱德华·怀特手中握着操作杆驾驶着这个小小的不伦不类的容器在海水中飞速前进，疯癫地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我一定能赢！”

北冰洋海底基地中。

所有人都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景象。

主舰距离整个基地的距离过于遥远，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有一架小型潜艇冲破了主舰艇驶了出来，只能见到主舰艇突然如同失控了一般以一种极高的速度横冲直撞着朝着基地的方向扑了过来。

紧接着，三朵火花迸发了出来，主舰艇在最后轰然沉没。

“是他们吗？”于鹏看着面前那只越来越近的小黑点，掌心中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埃斯波西托夫人抱着双臂没有说话，只剩下杨迤坜不住地喃喃着：“一定是他们，他们一定成功了回来了……”

身后的火花和翻涌的泥沙将海水搅得浑浊万分。

约纳斯和卡萨帕看向驾驶座当中的三维成像仪器，身后那只巨大的黑点依然消失无踪。

主舰艇被击沉了！

“是阿尔伯特和杨迤嵋他们做的吗？”约纳斯还没来得及从刚才巨大的爆炸声和倒塌声中缓过劲儿来，略带着些许劫后余生的兴奋看向自从刚才进了潜艇以来便一声不吭靠坐在后舱的埃尔温·穆勒，“老师，我们成功了！”

“嗯……”埃尔温·穆勒抱着手里的步枪，神色恹恹，半点没有刚才在主舰中迎敌时那样意气风发的模样。

约纳斯的心不由得向下沉了几分。

他从副驾驶上站了起来，两三步跨到了这个小老头身边。

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整艘潜艇内部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约纳斯伸手，从埃尔温?穆勒手中抽走了那柄步枪。

老人的手指有些无力地曲了曲，最终却还是有些无力地收回了手。

腰侧，原本深棕色的毛衣被鲜血染透，颜色变得更加深刻。

“没事。”埃尔温?穆勒摆了摆手，用力扯出一个笑来，但苍白的嘴唇却还是出卖了他的虚弱，“哎呀，咳咳……”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完整的一句话，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看来真的是年纪大了。”那位在十四年前曾经坐在办公桌后与约纳斯谈笑风生的壮年将军，那位前不久才刚与约纳斯在西雅图基地疗养院中谈心，去到联邦大会海底监狱看望约纳斯的小老头，此刻却依然没有了原来的那股子精气神。

他就这样微微歪着脑袋靠坐在潜艇舱壁上，呼吸逐渐拉长，变得更加失去重量：“早知道就听你们的了……”

鲜血顺着埃尔温?穆勒的腰侧、腿侧流淌下来，在洁白干净的地面上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深红色。

卡萨帕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动，他必须密切注视者周围的动向，以免出现敌人卷土重来的情况。

他挺直了脊背，努力想要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那排显示屏和耳机里与整个北冰洋海底基地联系的回复之上。

但他还是听见了约纳斯极力压抑后无法控制的颤抖的呼吸声。

“哭什么呀？”埃尔温?穆勒抬手，指腹贴近约纳斯侧脸的时候只能让人感觉到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轻轻替自己的学生拭去面上的泪痕，却忘记了自己手上还带着鲜血。手指离开约纳斯侧脸的时候，在他白净的面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