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瑛甚至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他以为傅铖锐会忍无可忍上去直接开骂，可他听见他说了五个字——“是又怎么样。”

龙瑛一瞬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第一考场里的所有人的神情几乎都有些微妙，没人说话，全都在眼神交流。

龙瑛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像让人扔了个烟雾弹进去一样，啥特么也看不清了。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瞬间，他不是愤怒也不觉得丢脸，只是感到无措……

孙辰说：“傅铖锐，行，你行。”

“我喜欢他，我们天天当着别人面亲嘴，搂搂抱抱，白天腻腻歪歪，晚上光着身子睡一张床，双方见过父母，同意这门亲事，班主任都替我们俩说媒——”

“操！”孙辰少见的气急败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考场。

被他耍了。

考场大多数人听完傅铖锐的话就乐了，直男都这么玩！大大方方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傅铖锐搂着龙瑛肩膀，偏头温柔同他说：“走了。”

龙瑛人还有点呆着，他后知后觉地回神，傅铖锐替他背着书包，两人并排出了教室。

一出门，傅铖锐就说：“我开玩笑的。”

听出来了。

“哦哦，我知道。”龙瑛有点不在状态。

傅铖锐上手给他捏了捏肩膀，他看出来他身体多少有点僵硬，刚刚把他吓到了。

龙瑛回过来神，边走路便看着傅铖锐，傅铖锐看着他的表情，甚至直接想问他，龙瑛你是不是当真了。

不过，他也看到了他眼里的迷茫和无措。傅铖锐心里有点不好受，但又苦笑着同自己说，暗恋就是这样。

永远这么表里不一，好像无时无刻在演戏——一开始他确实是在演戏，演一个对龙瑛很好的角色，想获取他的信任和帮助，但演着演着，他自己入戏了，难舍难分了。

期待每一次见面，每一个眼神接触，每一个身体接触，冠以其他名义，只是为了靠近他。

傅铖锐知道被暗恋是什么感觉，他很有经验，能非常敏感地立刻察觉出来，所以当他去暗恋别人的时候，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

尺度的把握，一句话，一个动作，暧昧可能到了，但真心实意永远不会抵达岸边，龙瑛只会觉得是他自己多想了。

傅铖锐的手段高级太多。

“怎么了？”傅铖锐耐心问他。

龙瑛感到疑惑的是傅铖锐说那句话的语气，真真假假，他无法辨别，当真也罢，不当真也罢，他都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境地。

根本说不出来，他便说其他的，把这个话题盖过去了，而这恰恰就是傅铖锐想要的效果。

老妈开着小货车来接两个人，傅铖锐和龙瑛挤在后排，车厢里是过时的音乐，长辈唠叨的话语，微微有些刺鼻的劣等皮革味，被暴晒的有些变花的车窗玻璃。

这里是龙瑛踏实的港湾，聚精会神的思考状态终于结束了，转眼他就困了，傅铖锐也注意到了，主动靠了过去，龙瑛就势歪在他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到了叫我。”

“好。”

傅铖锐“顶风作案”，他拿起手机，打开相机，背着孙姨，拍了好多张照片，关于他和他。昏暗的车厢里，靠得无比近的两个人——相爱又说得太早，不爱又说得太晚。

可能爱这个字太重了，那说喜欢又觉得太轻了，这样的纠结和定义，只会让某个人陷入一种头重脚轻的爱恋。

傅铖锐把相片甚至藏进了另一个手机空间。

害怕被发现，一个人偷偷看。

老妈放下龙瑛他们就走了，先回去给他们做饭，这样他们一回来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

傅铖锐搭着龙瑛的肩膀，给了孙姨一个眼神——“一切都交给我”，他熟稔地表示，一会儿输完液，他们俩可以自己回去。

龙瑛也同意了，这大冷天，太折腾人了，跑来跑去的。

“行，我在家等你们。”老妈一个油门，小货车便飞了出去。

两人盯着那尾气愣了会儿神，才后知后觉地往医院里面走。傅铖锐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口罩，亲自给龙瑛戴上。

龙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刮擦耳边皮肤的触感，傅铖锐是挺会照顾人的，龙瑛得到一个观点。

公立医院无论什么时候来，人都很多，龙瑛带路，他微微扯着傅铖锐的袖子往里面走，科室的人没大厅人那么多，龙瑛找了个位置，两人把东西放好。

“你等我，我把单子给护士。”龙瑛让傅铖锐就地坐好，傅铖锐安静地等他。

再见到他，他已经领了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过来，小护士手里端着血袋和消毒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