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听了以后，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固然是恨浅池禹的，但这种恨里加了一层血缘的牵绊，这恨就不纯粹了。

特别是他一直都以为是浅池禹窃取了属于他的东西，以此来压迫他，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是那个鸠占鹊巢的无耻小偷，所有的恨都有些站不住脚了。

季司几乎是逃避似的打断了季誉的喋喋不休，说：“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季誉被打断了也没有生气，而是笑嘻嘻地把身子凑了过来说：“你哄我一下，我一高兴，或许就会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啦。”

他这样子像极了普通家庭里向哥哥撒娇的弟弟，显得无害又惹人怜惜，但季司清楚地知道，他们不是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季誉也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没有一个人在经历过积年已久的非人折磨之后还能保持纯真与善良。

季司沉着脸没有说话，但紧抿的唇已经显露出他的不悦，全身上下像是瞬间被裹上了一层坚冰，连周遭的气温都好像降了好几度。

季誉被季司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伤到了，他不开心地嘟着嘴巴，透露出一丝委屈，“哥哥，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季司闻言冰冷的眼刀子直接甩到季誉脸上，说：“求人的态度我不知道，但整人的手段我还是有的。”

季誉作势缩了缩身子，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哥哥好坏啊，竟然吓我。”

但眼神里没有一点恐惧，甚至还隐隐带着点兴奋，似乎有点乐在其中。

季司忍不住皱了眉头，感觉这人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多了。

“虽然我还挺想让哥哥惩罚我的，但如果哥哥真的生气的话，我还是会心疼的，”季誉看着季司又黑了一度的脸，心情好极了，十分大方地替他解惑，“朱媛萍早些时候生下了一个Omega，那时候Omega还没有到需要一出生就被监管的程度，但在那个时代里，Omega简直跟废物没什么两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因为生下了个Omega，朱媛萍的丈夫抛弃了她们，留下她们娘俩相依为命。那时候朱媛萍在季家做帮佣，虽然辛苦但日子过得也还算幸福美满，直到颁布了Omega的看管令。”

季司听了，几乎能想到那之后发生的事，因为早些年对于Omega的歧视，导致Omega的数量急剧减少，ABO性格比例严重失调，终于引起了整个社会的关注。甚至颁布了倡导鼓励生育Omega的条例，一旦生下Omega就将得到大额的生育补助。

可效果微乎其微。

整个社会的思维还停留在对Omega的歧视中，虽然倡导生育Omega，但大部分心里还是看不起Omega，甚至会去偷偷地打掉。

加上Alpha和Omega大部分只能由AO的结合才能孕育出来，由于Omega的减少，导致Alpha的数量也在不断减少。虽然也有部分Beta之间孕育出Omega的例子，但毕竟是少数，完全无法扭转Omega出生率的下降趋势。

为了提高Omega的出生率，有一段时间甚至还颁布了这样一条法令，规定禁止售卖Omega的抑制剂，一旦Omega发情，在他附近的Alpha可以无条件地与他发生关系，一旦Omega怀孕，也禁止Omega私自打掉孩子，否则就是重罪。

但这样做的结果是引起了整个社会Omega的恐慌，一时间Omega的自杀率急剧增加，那条毫无人道的法令也在推行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就被废除。

为了实现对Omega的控制，孕育出更为优秀的下一代，开始在全社会搜捕Omega，美其名曰保护Omega的安全，实际是将Omega彻底监管起来。

算算时间，那时候朱娟娟应该还没成年，而对朱媛萍而言，这个从小和她相依为命的女儿说是她的命也不遑多让，为了避免和朱娟娟分开，她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季尘。

而季尘虽然只是Beta，却有着令人忌惮的权利，他要想留着一个Omega，没人敢说什么。

果不其然，季誉又继续说道：“朱媛萍求季尘留下朱娟娟，但没有人可以无条件地留下一个Omega，除非那个人是他的妻子。正值那时候季尘被逼婚逼得喘不过气来，干脆就和朱娟娟结了婚。”

“朱媛萍原以为朱娟娟跟了季尘会有好日子过，但她不知道的是，季尘根本不爱朱娟娟，他娶朱娟娟完全是为了利用她生孩子而已。在婚后，季尘依旧天天跟浅池禹厮混在一起，朱娟娟虽然什么都知道，却无能为力，只想生下孩子，为自己谋一条生路罢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利用价值仅仅是在生下孩子之前，等下孩子生下来后，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季司呼吸一窒，虽然心里清楚，但依旧有些难以接受，“所以她的死确实是季尘一手安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