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好久没有好好收拾自己，季司整个人落拓又狼狈。

满脸的胡渣参差不齐地分布在消瘦得不成人形的脸上，头发也有很久没洗了，油成一搓搓的，搭在额头上。

季司点了点头，没有再反对。

季司明白袁榷耿这是缓兵之计，但袁榷耿不知道的是，他认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第92章 不是折磨，是赎罪

季司把自己上上下下清洗一遍，连带着脸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在那之后，光着身子站在落地镜前，透过镜子看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乌黑的发丝犹在滴着水，发尾几乎要触碰到肩膀，一截细长的脖颈被乌发衬得更加雪白，像一段细腻的绸缎。

发梢滴落下来的水珠顺着肌肤的纹理往下滑落，从深陷的锁骨滑过漂亮的胸肌，流连过细窄的腰身，从大腿内侧一直流到脚趾，最后洇进浅灰色的地毯，将那一小块地毯变成了深灰色。

季司不可避免地想起路霖曾经也顺着水珠经过的路径舔过他的身体，舌尖触碰到敏感的皮肤时那种颤栗感他可能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他颤着眼皮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去回想那些，那段时光就像是一道强行劈进他污浊人生的耀眼光束，给予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暖，但现在的他像是需要避光生存的微生物，再妄想去触碰那道光就会被灼伤。

“咚咚！”房间门被人敲响。

季司随意披了件浴袍，刚打开房间门，就有一个小孩子扑了上来。

季司怔了一下，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仔细一看，又确确实实是个小孩子。

一个小男孩，看不出ABO性别，小小的一个很可爱。

季司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有一时的恍惚，如果他肚子里的……

这个念头才一出来，就被他遏止。

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肉肉，还不快道歉。”

是许久不见的廖铮。

肉肉听了话，站直了身子，低着头认认真真地道歉：“对不起。”

季司看了眼不远处的廖铮，指了指眼前的孩子问：“这是你的孩子？你什么时候生的？”

廖铮有些一言难尽地说道：“说来话长……”

这时，肉肉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朝着走廊那边跑了过去，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季司看着这一幕，终于反应过来：“哦，是他生的。”

“也不是，”廖铮见那人抱着孩子走近，很自然地把他挽进了怀里，“小音是Beta，不会生的，这是我们领养回来的一个孩子。”

季司轻声嘀咕了一句：“小孩子有这么好吗？竟然还要领养。”

“当然好了，”袁榷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想去摸肉肉的脸，却被躲开，刚想说“真不可爱”，但想起自己的目的，还是堆着笑说：“真可爱啊，你想想，再过一段时间，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比他还要小呢，抱在怀里都像要化了一样。”

“可惜不会有这么一天，”季司半点面子也没给袁榷耿，十分不客气地说道：“我说了我不会生，你别白费力气了。”

袁榷耿又继续劝道：“你现在只是还在气头上，才会一时冲动，想要弄掉肚子里的孩子。等你冷静下来，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季司对此嗤之以鼻道：“我为什么要后悔？难道就因为我爱路霖，所以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一定要生下他的孩子吗？”

袁榷耿一拍掌说：“你看你承认了！”

季司反问：“我承认什么？”

“承认你爱路霖啊，你说的是你爱路霖，而不是你曾经爱路霖，就说明你到现在还是爱着他的嘛。”

“所以呢？”

“所以你当然应该要留下你和路霖的孩子，既然你爱他，你也该爱这个孩子。”

“简直就是歪理。”没等季司做出反应，旁边的人突然嗤笑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袁榷耿望过去，见闻音脸上还留着来不及散去的嘲讽，他又往廖铮那边一看，脸上的表情好像在问：“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帮着一起来劝的吗？”

闻音像是完全看不懂袁榷耿意思一样，继续说道：“首先，从一开始，这个孩子的出现就是违背了季司的意愿的。好像你们所有人都觉得Omega就是应该生孩子的，却完全忽略了。作为从小以Alpha自居的季司，他的自尊无法接受他去孕育一个孩子。”

“你说他是因为生气才一时冲动，但事实并不是这样，”闻音无视袁榷耿要刀死他的眼神，自顾自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他为了所谓的爱情昏了头，强行麻痹自己，强迫自己去接受，去孕育他根本就不想要的孩子，这才是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