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夺河+番外(103)

作者:鲜切宝石 阅读记录

杨舒景脸上的笑快撑不住了,总算施舍了个眼神给杨持:“掩雪,我知道,不管是为公司还是你‘个人生活’,你最近都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一顿饭的时间而已,你真就腾不出来么?”

话语的重音在“个人生活”四个字上,任谁都知道这是对杨持的讽刺。

就连向嫆都有些不适:“舒景,你别……”

话未竟,杨持却奋力掰开了傅掩雪的手指。

“杨持?”傅掩雪也愣了,“你去哪?”

“我去厕所。”杨持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

杨舒景虚情假意的寒暄让他恶心。

眼见傅掩雪想要追上去,杨舒景却立刻喊住了对方:“掩雪!”

傅掩雪心中升腾起不耐:“杨持最近身体不好。”

“你放心吧,这里有监控。”杨舒景看上去很是伤心,“我的订婚宴,你也这么不给我面子吗?”

傅掩雪深呼吸,望着杨持的背影,心中竟然涌现出一股不舍。

他依然还是选择留下来,但却总觉得莫名难受和酸胀。

之后……还是补偿一下杨持吧。

向嫆身为向家大小姐,家族背景摆在那,选的订婚酒店自然不会差。

厕所里有淡淡的熏香,杨持站在盥洗池边,静静站了好一会。

他反反复复洗了几次手,又洗了一把脸,想要抽烟却发现自己的烟和打火机早就被傅掩雪“没收”。

镜中的男人,早已没有初来乍到的青涩,衣服面料做工极好,整个人被打理得干净俊朗。

但世间哪有白得的道理,傅掩雪对他垂怜和雕琢,只是对他让渡出“被爱”这一权利的怜悯。

在衣衫之下,密密麻麻的淤青,才是这一切的代价。

他喜欢傅掩雪,他爱傅掩雪。

可这一份爱太沉重了。

像脖子上的项圈,脚踝上的锁链。

他在这场爱里举步维艰。

杨持安静呆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你看到了吧?”男人语气轻蔑,“真带过来了。”

是之前在画廊里的同事。

杨持记得这个声音。

“当然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啧啧笑道,“要么咱就是说傅总玩得开呢,都说他给杨舒景送了两份礼,还是当着杨持的面……哈,你没看到杨舒景那张脸,都要笑烂了。”

两份礼……杨持只知道其中一份,已经送到了向嫆手上。

还有一份礼物,是什么?

理智让杨持快走,接下来他能听到的东西,绝对不是他想听到的。

可他却像是被施了咒语法术,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易寻笙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要是他知道那件事,会不会和咱们闹起来?”

易寻笙?

这里有易寻笙什么事?

浑身血液似乎在加速流动,杨持只觉得头皮发麻。

咔擦。

男人点上香烟,轻佻地评判:“这也怪不了咱们吧。易寻笙虽然把画作的代理权都交给杨持,但大前提是杨持还在画廊里上班,可现在杨持滚蛋了,他的合约还在我们手上。杨舒景接管易寻笙的画,听上去是不那么厚道,但是谁让人家能攀上傅小公子呢?只要傅小公子点头,就算拿易寻笙的画去办画展,把杨持的策展名头让给杨舒景当新婚礼物,那谁也不敢说什么……”

杨持犹如当头棒喝!

向繁和安盈当时在包间内说的话,霎时间浮现在眼前。

——“……办不办都没什么吧,一个画展而已。”

——“可要是他知道了会伤心的!”

他没想到,自己为了签下易寻笙所耗费的心血,竟然变成傅掩雪送给杨舒景的订婚礼物!

为什么就连那个时候,傅掩雪都要坚持和他一起去画廊?

他原来想不明白。

可现在他知道了。

一切真相浮出水面——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他的辛苦,他的付出,他无措时的焦虑和心慌——都不过是再一次为杨舒景作嫁衣!

一切支撑他面对拒绝时的自我鼓励,现在都如尖锐的嘲讽。

傅掩雪……傅掩雪……你真的这么爱他?

你真伟大!

我真应该为你的坚贞和隐忍鼓掌!

杨持大口呼吸着,迎面对上那两人惊恐的目光。

“杨持,你……你……”

素来温柔敦厚的男人,此时双眼布满血丝,充满了恨意!

杨持转身朝着大厅里跑去!

什么订婚宴,什么规矩,什么素养——这一切灯红酒绿,从来都和他一个从山里来的“野孩子”无关!

他又凭什么要在这城市里充当他人绽放时的炮灰?!

大门被猛地推开,世界被快速消音。

沉醉演奏中的乐手们也被剧烈的动静吓了一大跳。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杨持袭去。

“杨持……”向嫆愣在原地,就连一直沉默的向繁也察觉异常,想要将杨持拦住。

“让开!!”杨持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走到傅掩雪和杨舒景面前,双眼干涩,声音颤抖。“傅掩雪,你耍我,很开心吗?”

“杨持?你怎么了?”

杨持离去只有十分钟,在这十分钟内,他经历了什么,还是说……听到了什么?

“我怎么了?!”杨持一把挥开了傅掩雪的手,他眼中充斥着怒意,委屈,还有由极端的爱意升腾而起的恨意!

为了杨舒景,傅掩雪可以折辱他,可以斥责他,可以允许杨舒景污蔑他!

而现在,他的全部心血,竟然也要被拿去当成杨舒景新婚礼物的添头!

“傅掩雪,你就那么喜欢他?你为了他这样耍我,是不是让你开心!是不是让你志得意满!”杨持的声音里像是破碎了什么,那碎片随着他的哽咽划进五脏六腑,把他通身伤得鲜血淋漓,说到最后,他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一开始只是一滴,但眼泪又积成透明的河流,将他的面孔划伤。

傅掩雪只觉得心如刀绞。

这些泪水好像流进了他心里。

他不想让杨持哭……从来没有,现在也没有。

“杨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杨舒景心慌不已,厉声指责道,“你看清楚你在哪!你是想蓄意破坏我的订婚宴吗?”

他的确站在“毫无破绽”的制高点上,高高在上指责着杨持的“无理取闹”!

可谁知这一次,杨持却丝毫不打算退让。

杨舒景浑身一震,他被杨持带着恨的眼神震慑住了!

“胡说八道?杨舒景,谁在胡说八道?”杨持的眼泪并没有止住,可他已经顾不上去擦拭,他死死盯着杨舒景,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画展’?画展……哈哈,多可笑啊,杨舒景,是你签下的人吗?是你筹备策划的吗?怎么我刚走没两天,这策展人的名头就落在你头上了——”

杨持眼前模糊了,他的控诉声里或许有嫉妒,或许有艳羡,但是这些都抵不过不甘!

“杨持,别闹了!”傅掩雪一把拽住了杨持的手臂,“一次画展而已,有什么必要计较?”

杨持猛地甩开傅掩雪的手!

“对,对你们来说,这只是一次再平凡不过的活动,你们可以随心所欲想办多少次就办多少次!”杨持不住地朝后退,看着傅掩雪的眼神陌生得可怕,“但是我不是!”

一次画展的确没什么。

但倘若,这里面都是他的心血呢?

倘若,他的心头血被无情取下,转头就成为他人洋洋得意的战果呢?

倘若,这一切的每个环节,每个步骤,都由他所爱之人亲自操刀呢?

他已经尝过无数种痛楚,不在乎再经历一次。

他已经尝过无数种痛楚,凭什么再经历一次?!

凭什么?

“杨持,你人都走了,画廊里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突如其来的诘问让杨舒景心虚不已,他就算想要私下解决,现在也骑虎难下,既然杨持要大闹他的订婚宴,那他也直接撕破脸皮,“我直接告诉你吧杨持,你一个从山里出来的人,没学历,没经验,就算是你全程筹谋又如何?你觉得你的名字挂上去好听吗?杨持?你配得上挂上易寻笙画展策展人的名头吗?你不丢人,我还嫌弃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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