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91)

作者:天良永动机 阅读记录

对此明月锋不发表看法,他也不在乎沸沸扬扬的留言和猜疑不善的目光,有条不紊地调整营销计划,联系人脉,招揽人手充实团队。第三季度的财务报表比第二季度表现好了些,低成本裁员带来的收益远超预期,几乎冲平了曝光降低导致的销量下行、利润减少。

阚梦然坚决执行明月锋的想法,四处邀请五星级酒店做联名,精准投放,吸引用户视线。明月锋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他开始频繁参与各种商务会议,天南海北的出差,竭尽所能地寻找切入点。

洲际酒店七楼的露天泳池旁,西装革履的业界精英们交杯换盏、言笑晏晏,明月锋位列其中,与一名女设计师交谈。

“明总,您当年在米兰办的那场秀,我在隔壁场。”女设计师与明月锋握手,双手递出名片,“时瞬设计,唐添。”

“斯宾塞,明月锋。”明月锋交换名片,“原来是当年的竞品公司。”

“现在也是竞品。”唐添说,“当年还有一争之力,现在拍马都比不上了。”

“唐老师谦虚,斯宾塞专注欧洲,国内市场不过尔尔。”明月锋说。

“再不过尔尔也是高奢水平。”唐添说,她退后两步,细细欣赏明月锋身上穿着的高定正装,感叹道,“不愧是斯宾塞。”

“贵司有没有兴趣和斯宾塞合作?”明月锋问。

“啊?”唐添一愣,“合作?”

“联名。”明月锋说,“我打算推出一条切合国内市场的业务线,将斯宾塞的高奢定位降低至中产。”

唐添起了兴趣,斯宾塞在时装行业的名号类似于白酒里的茅台,人人向往,却有心无力,若能借斯宾塞奢华高端的东风,但凡有点敏锐度的商人都会答应。

“咱们去那边聊。”明月锋指向吧台圆桌,从路过的服务员端着的托盘上拿起一杯白葡萄酒,绅士地俯身,“美丽的女士,您先请。”

唐添不仅是设计师,更是时瞬设计的老板,她抿唇微笑,顺应了明月锋的耍宝,抬脚走向小圆桌。明月锋跟上一步,手肘放在桌面,表情严肃地向唐添推销他的想法。

他的想法很简单,协助友商拉高品牌定位的同时,降低斯宾塞在消费者心中高不可攀的预期,搞联名无疑是最快捷的手段。两人在夜色和晚风中闲谈许久,唐添问:“除了时瞬,明总还打算和哪家做联名?”

“一个行业只选一个品牌,唐总无需担心同行竞争。”明月锋说。

“还有哪些行业?”唐添问。

“腕表、香水、化妆品、酒店、汽车、首饰、箱包、酒类。”明月锋说,“围绕都市丽人和绅士的相关行业。”

“这么听来,我要经常见到明总了。”唐添暗示。

明月锋笑开:“唐总愿意合作,我自然要多多在唐总面前刷存在感。”

唐添举起玻璃酒杯,与明月锋相碰:“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明月锋说。

第94章 姬金鱼草

忙忙碌碌一直到十月份,明月锋终于和选定行业的目标公司达成了基本意向,甫一落地北京,便掏出手机给董事长的宝贝儿子穆煦汇报工作,争取明年大展宏图的机会。

“国内是个巨大的市场。”明月锋瞟见一处安静的楼梯拐角,他走进去,关上门,压低声音说,“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你叫什么?”电话那头温和的男声询问。

“明月锋。”明月锋答道。

“如果我给你争取一年时间,你能做到什么程度?”男声问。

“现在的业绩至少翻三倍。”明月锋笃定地回答。

片刻沉默,似是在思考,明月锋焦虑而忐忑地等待,约莫一分钟后,男声说:“我试试。”

明月锋松一口气,兴致满满地保证:“多谢穆总,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他挂断电话,点开财经新闻扫了两眼,为抱紧穆煦大腿,投其所好,明月锋即便不感兴趣,也养成了关注财经动态的习惯。

而今日的财经头条挂着华金的大名《华金金融换帅传言愈演愈烈 牛津毕业九零后总经理何去何从?》,俨然说的是穆煦。明月锋关掉手机,捏捏鼻梁,有些同情老板儿子的窘迫处境,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不大理解富二代不回英国继承千亿家产,千里迢迢隐姓埋名,跑到国内当什么劳什子央企总经理,令人费解。

明月锋没深想,拖着行李箱下楼,打车回家。

秋意浓重,薄雾如纱,他提着箱子到二楼,掏出钥匙开门,一声细弱的猫叫引起他的注意:“泽泽?”

灰猫年纪大了,嘴巴两边的毛发斑白,它慢腾腾挪动步子,尾巴高高竖起,走到明月锋脚边,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脚踝。

“你怎么还在这?”明月锋将箱子提进玄关,顺手关门,北师大九月初开学,按理说印寒九月份就该去海淀上班。明月锋八月下旬出差,在外面漂了两个多月,回来发现印寒没走,顿时心下怪异。他弯腰摸摸灰猫的脑袋,问:“你爸呢?”

猫咪亲昵地伸头蹭他的掌心,拖长声音“喵——喵——”地撒娇。

北师大校区分散,西城、海淀、昌平皆有分布,印寒被分到西城校区授课。他对这个工作地点分外满意,离崇文门近,正好不用搬走。他身体好,买了辆自行车,每天骑行四十分钟上下班,到点就走,坚决不多待一分钟。

年轻帅气的博士生站在一众或秃顶或白发的教授专家中,自带引人注目的光环。饶是印寒不善言辞,气质拒人千里,仍然防不住热心的中老年同事询问感情状况,积极地给他介绍对象。

于是在上班第一周,印寒板着脸对办公室主任说:“我喜欢的人是男生。”

这句话但凡搁在律师事务所、会计事务所、互联网大厂、广告公司、外企,不过是让人会心一笑的小提醒,不足为意,但放在传统的事业单位,冲击力不亚于一颗核弹。

印寒不在乎。

他只在乎准时下班,回家喂猫,站在阳台上等待归家的明月。

至此,印寒的工位周围再没人来问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虽然同事频频投来异样的目光,总归是安静许多。他合上民法典,将电脑屏幕里的论文一一关闭,关掉电脑,提起黑色背包扔在肩上,迈着轻快地脚步下班,算算日子,明月锋该回家了。

没有经验的讲师从本科生带起,印寒的俊美足以在男生比例较小的法学专业引发一场风暴。比起尚存分寸的同事,刚刚迈过成年礼的学生们攻势凶猛,男生的嫉妒、女生的倾慕,汇成色彩斑斓的河水向他涌来,比如今天,印寒的自行车把上卡了两朵玫瑰花。

娇艳的花朵向着夕阳盛开,昏沉的光线将自行车的影子拉扯悠长。印寒在自行车旁站了一会儿,捏起花枝,小心翼翼地将它插进一旁的花坛中。他弯腰解开车锁,把U型锁挂在车头上,推着车走出校门,沿着狭窄的胡同慢慢走。他想起明月锋送他的礼物繁多,他却没有精心准备过什么礼物送给明月锋。

鲜花就不错。

从恭王府一路骑到崇文门,路过许多精致的花店,他选择离家门口最近的一个小门面,走进去,在花店里转了两圈。白色的铃兰、鲜红的玫瑰、温暖的向日葵、忧郁的风信子,印寒思考明月锋像什么——

像月亮。

印寒呆呆地站在鲜花簇拥、潮湿狭小的花店中,思考半晌,站在柜台旁包装花枝的女店员问:“你好,需要什么花?”

“我、”印寒磕绊一下,茫然地看着店员,“我要这个。”他指向一丛淡黄色不知什么品种的花朵。

“姬金鱼草。”店员说,“它是一种小众的花朵,花语是‘请察觉我的爱意’。”

“就要它。”印寒觉得内容很符合他的心意。

“要几支?”店员问。

“三支。”印寒说,三支看起来不多不少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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