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冤种朋友(109)

作者:梨斯坦 阅读记录

我:……

“你是想跟我做吗?”

“……”倒也不用这么直白吧……我略略抬眼,反问,“你不想吗?”

他五指收紧,掌心灼热,攥着我前臂,“那这算什么呢?”

心里的潮水退了些。我说,“你说算什么就算什么。”

我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但显然,段紫荆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他飞快地笑了一下——确切地说,更像是嘴角微提,肌肉迅速抽动了一下,“行。”

“……你生气了?”

“没有。”他说,可明明就是在不高兴。“走了。”

然后,他开了个标间。

他洗了澡出来,赤着上身,擦着脑袋往我的床上一坐。这次我们真的是说走就走的旅行,除了牙刷啥都没带,于是乎用的就是这种比招待所好一点的“度假酒店”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搓身上都不起泡,但香精味道倒是分外足。

屋里空调开得十足,他一靠近,就成了这屋里唯一的热源。我躺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但就是不说话——自打我说了那句话之后,他就这样了,问啥都是“好”“行”,他在较劲,可我着实不知道他到底在较什么劲——确切地说,或许我明白他在较什么劲,他非要我先划出明确的道道,但我又能如何呢?

爱是上头吗?

爱是怜惜吗?

爱是不舍吗?

我自己都稀里糊涂,我自己都不知道光明正大的心动和恋爱什么样子。拿什么回应他呢?

我叹口气,张开手臂,说,“过来。”

吻克制地落在我额头上。“勉强的事我做不来。”他一边吻一边含糊道,“但再亲一会儿,不犯法吧?”

第120章

25.

年轻人真的很麻烦。感情太充沛,整天想东想西的。

但是算了。我懒得跟他较这个劲。

我是实在没这个心力。我说了,如果跟E人当朋友、当同事、当合作伙伴只是需要稍微牺牲一下我独处的乐趣,那么把J人和P人放在同一个共事空间中,真的非常要命。自打上路以来,我跟段紫荆的吵架就没断过,平均下来每三个小时就得把车停到路边,先掰扯清楚再上路。

第四天,本来我们说要去一个博物馆,我问他要身份证,想提前预约门票,段紫荆信心满满地说不用,明天要睡到自然醒,就这么个小地方博物馆肯定不用约,随去随进。

结果一早起来,他就接到了他的朋友兼合伙人的电话,两人一个电话打到10点40,然后这人又要东要西的,车开出宾馆,突发奇想说先去找个当地特色馆子吃饭,吃完饭再过去。

吃完后我们就往博物馆赶,紧赶慢赶,眼睁睁地看到那方小小的换票窗口伸出一只手,拉过个小木板,虚虚掩上了窗口。

窗口之上,斗大的字写着:通知,因有上级单位检查,x月xx日下午闭馆。

我:……

段紫荆:……

第五天一大早,他突发奇想,说就近找个车行,把车托运回去,说接下来三天不开车了,从这个城市选一班飞机,找个海滨城市兜一圈。结果下午的机票也买了,刚把车送进车行,出来拐了个弯,他捏着一张不知从哪捡来的当地成团的旅游宣传单,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抬头:“苏景明,你知道距离市区三十公里处,有个火山森林公园吗?”

我暗叫不好,还未来得及出声抗议,那厮便道:“咱要不退了机票,再多待一天,今天爬山去吧?”

我:……

于是乎最后损失一笔退票手续费,我被迫跟着他特种兵式旅游,跑到三十公里外,爬了个山。

“你真的有毒。”当晚我躺在床上,两腿沉重得像灌了铅,“我这辈子,再跟你一起搭伴旅游,我就不姓苏!”

段紫荆轻笑,他一条胳膊被我枕着,于是换了个姿势,空着的那只手探到睡袍之下,不缓不急地按着我的腿。

我躲了躲,“今天不行啊,我腿疼得很。”

“……我可啥也没说。”段紫荆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带着些笑意。他把我紧紧箍在怀里,“苏景明,你是不是特别想跟我……嗯?”

我:……

“起开!离我远点!”该说不说,我真有点生气了,于是用力挣扎,从他怀里挣出来。

成年人的默契,是心照不宣的。至少我这么认为。那天他吻了我,问我犯不犯法,我没说话,于是那晚我们就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觉,并且后面几天我订房间,就直接订了大床房。怎么讲,我以为我是尽我所能敞开了心怀,尽我所能表明了态度,就像一个等着君王临幸的女人一样,时刻准备着他再往前走一步。

他要我爱他接受他,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我不知道我还要怎么表达接受。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我不会爱,但不代表我要承受这样的戏弄。

“……别生气嘛。”他长臂一伸,又把我捞回怀里,“苏景明,我特喜欢看你生气,特别好玩。”

我:……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还真有点怵得慌。不是像怕非凡老师那样——他是真凶,吹胡子瞪眼的,但发作快过去得也快。你啊,看着没脾气,但让人摸不透,特别严肃,没表情,你一沉默我就发怵,我就琢磨,我说话做事你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满意还是不满意啊,这一琢磨就把自己给琢磨进去了。”

“……”

“你可能都不知道,反正我们那届实习生都挺怕你的,大家敢跟非凡老师一桌吃饭,但没人敢单独跟你一桌吃饭。”

“……这不扯淡嘛!”我发誓我是头一次听说这档事,我大为惊骇,不敢置信。

“是啊,是很扯淡啊。”他在我发顶一吻,“我就想啊,我一定要快点变得更好,等变得和你一样成熟一样厉害,就能看看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发现你其实不是凶,你就是乌龟属性,随便拿根棍一戳就缩进壳子里了。”

“你说好话撑不过三秒是吗?”

“所以我就老想让你跟我说话。你在网上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我甚至都能想象出你的语气来——可是你在现实中很少那样,总在压抑情绪,开心也那样儿,不开心也那样儿。苏景明,我宁愿你跟我吵架拌嘴,我也特喜欢看你笑,你多跟我笑笑。”

我没动,也没吭声,假装睡着了。不是因为不知该怎么回答,而是感觉心像盛了太满的水,稍微一漾,就要溢出来。

许久,我感觉一枚淡淡的吻落在脸颊。“晚安。”

作者有话说:

往后翻,害有一章

第121章

26.

我收回关于“段紫荆或者是个特别的年轻人”这个判断,他跟市面上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冲动又玻璃心,整天想东想西的,屁大点事能上纲上线到空间站上去。

第六天下午,我们去了海边。到地儿先去酒店,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最后一天去哪里,随口说了句:“要不明天去南京吧?”

我说,说起来,我也很多年没回去了,听说当年开青奥会时,城市好好地发展了一波,也不知道现在变化有多大,我还挺想回去看看的,以前嘛,火车站乘电梯一上来,就是玄武湖开阔的湖面,我念书那会儿,逮着空就会去那边……

没有回应。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向话多到仿佛话头掉地上会脏了似的段紫荆,没说话。

抬眼看他,只见这厮靠在桌边,双手一叉抱在胸前,满脸不高兴。

“……嗯?”我不解。

他短促地冷笑,“南京?”声音沉沉的,“除了南京,这世界上没有别的地儿了,是吗?”

“你说什么呢。”

这些天来,我渐渐明白,这些年来,我一边朝前走着,一边频频回首,人说,总是陷在过往里的人走不远,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走了这么远呢?——远到我突然发现,曾经那个不谙世事、难以支撑自己且裹足不前的苏景明,已经远到模糊看不清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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