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冤种朋友(61)

作者:梨斯坦 阅读记录

“你给他办的生日会吧?”我问。李梦川虽然看起来跟谢盟这些朋友们不熟,然而到底也是在这儿混了好些年了。他跟谢盟的关系,虽然谢盟一直三缄其口不肯盖章,但大家都看在眼里。

今天搞这么一出,看上去似是有明朗化的意思,因此每个来捧场的人都带着一副善意地“看好戏”的表情。

谢盟的目光一直跟在李梦川身上,说,“嗯,小川不容易。念书那会儿家穷,没人给他过生日。后来来上大学、工作,父母又相继过世,每到生日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唯一一次——前年吧好像,等他下了飞机来找我,我给他煮上面,都过了12点了。来京城这么多年,一有空就来我这儿抹桌子,连朋友都没几个,我想着,趁今年正好他不忙,给他好好过个生日。”

话是好话,谢盟的眼神也够拉丝,只是我听着总觉有几分不是滋味。

李梦川显然没料到今晚会有这一出,脸上满是惊喜。谢盟则微笑着对他挥挥手,示意他拆蛋糕,自己则端了杯酒也塞给我一杯,晃悠悠从吧台后面绕出来,凑到人堆儿里跟着拍手、唱生日歌、催他许愿吹蜡烛。

昏暗烛光里,李梦川脸上一直带着笑,双手交握,虔诚地许了很久的愿。

气氛到这儿了嘛,大家就起哄问他许了什么愿。李梦川扭头看着谢盟,满眼热切,嘴唇一动,话到嘴边马上就要说出来了,这时候谢盟突然开口插了一句:“好了,都不许问了,许的愿说出来就不灵了。”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谢盟的老板随即笑道:“行行,不问不问,祝小川尽早实现梦想。那啥,老谢你要不开个嗓,唱一首吧,都多少年没唱过了,刚听非凡说都没听过你唱歌,来来来给他们秀一个。”

这话一出,大家都跟着起哄,齐声喊“唱一个”“唱一个”,谢盟沉默了几秒,说,“行,好久没玩了,今天哥儿几个都在,唱一个就唱一个。”有人立马应和说,“二哥唱哪个?咱现组乐队给你伴奏。”谢盟笑骂道:“滚吧你,多少年没碰过鼓锤了,上来给我鼓敲破赔你都赔不起。”

手机插上音响,舞台灯啪地打开,谢盟坐在高脚凳上拍了拍麦克风。尘埃在蓝色的灯光中纷纷扬扬,有那么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而下一秒前奏响起,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昨天在梦里/我又看见你

宝贝,他们说,我不爱你

我猛地扭头,围在台下的听众们的表情纷纷微妙,尔后凝重了起来。来的都是玩音乐的,这歌谁没听过啊?——哦,李梦川可能没听过,只有他目光紧紧追随着谢盟,满脸期待。

你拥有我的/不止是今夜

可是你比我,小了六岁

我终于理解了,蓝一洄所说的,谢盟唱歌自有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是种什么感觉了。他像是个游吟诗人,在记忆的废墟与时间的洪流中走走停停,娓娓地,缓慢地诉说着关于人生的感悟。中各交织疲惫、失意、深情与沮丧,仿佛浓缩成一杯浓度极高的酒,一口闷了,辛辣入喉,让人惘然而又无法责备。

如果我们不能结婚/你怎么能受得了

宝贝,我知道/虽然你不说……

我眼睁睁看着李梦川的表情从期待,到愕然,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谢盟还在唱着,半闭着眼,许久,李梦川喃喃道:“我去洗把脸。”然后飞快地从我们身边擦了过去。

谢盟的歌声停了。

台下一片死寂,只有伴奏理解不了这份尴尬,兀自吱吱呀呀地继续。谢盟定定地看了我们一会儿,放下麦克风,说,“我去看看他。”

赵非凡要跟过去,被谢盟老板拉住了,然终究是怕出什么事,离洗手间最近的我还是远远地跟了过去。

洗手间的门半掩着,李梦川伏在洗手池上,飞快地撩着水,而谢盟则靠在墙边,不知他说了什么,李梦川突然爆起,折身低声咆哮道:“为什么?我为什么不可以?!”

谢盟的声音一直很低,我听不到他到底说什么,只感觉两人在鸡同鸭讲地吵。中间谢盟的手机铃声突兀地挤进争吵中,他摁断几次,但对方很执着地连接打进来,于是这场争吵又可笑地暂停下来,谢盟先接了电话。

该是蓝一洄。因为短暂的沉默后,谢盟问:“你在哪里?”

手机被李梦川抢了去,狠狠摔在地上。李梦川疯了似的把谢盟禁锢在墙角,怼着他,“是他打来电话是不是?他果然还是找到你了,他一回来你就动摇……”

“小川你能不能别这样……”

“不准去!听见没有?!他就是个骗子!你个傻逼!”

谢盟愣住了,接下来的事我始料未及,他突然抬手,啪地给了李梦川一记耳光。

“不准去!”

啪地又一声。

“不!准!去!”李梦川的嗓子哑了,在彻底说不出话的前一秒,他如同濒死的兽,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呜咽着吐出这三个字。

作者有话说:

“昨天在梦里”……——《和你在一起》

第68章

19.

谢盟那晚终究没去。后来我问他缘由,他说,小川不高兴。

蓝一洄也是实惨。他跟谢盟不同,谢盟早已淡出了同学圈,但蓝一洄国外混得好,回国自然有人张罗接风聚会。自打回来,他一边找谢盟,一边应酬着各路人情,就没个消闲的时候。

得了谢盟的电话号码,清醒时迟迟不敢打,这夜是喝了几圈闷酒,出了饭店找了个长凳休息,借着酒劲,才敢给谢盟拨过来。

恰赶上谢盟跟李梦川吵架,打一次掐断一次,打一次掐断一次,他喝得晕乎乎,举着手机歪在长凳上。有好心路人经过,看到蓝一洄醉卧长凳,举着的手机亮着屏,显示接通了,于是便跟谢盟说,你朋友喝多了,现在在大街上躺着呢,我看他手机通话通着就接了,你过来接他一下或者联系下他家人吧。

这边谢盟还没来得及听清地址,手机就被李梦川抢走摔了。

这时节京城的夜已经冷了。谢盟这边突然挂了电话,那好心路人最后没辙,报了警,警察把蓝一洄弄进医院去,这就是后话了。

这荒唐一夜,酒吧在场所有人,包括赵非凡,都站到了李梦川这边。他俩动静太大,吧台那边的朋友们终于没法假装注意不到洗手间这边的动静,于是全挤了过来,拉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行了,川子你先回去。”谢盟的老板先发了话,他头一摆,示意两个人先扶李梦川出去。而李梦川也被三耳光抽得浑身劲儿都散了,最后是被俩人架着带到外面去打车。

谢盟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勉强靠墙支撑自己,脑袋耷拉着,像是叛逆少年等着即将而来的说教,头倔强地一摆一摆。

连他老板都叹口气说,“老谢,我就不劝你了,川子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对你怎么样,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我原以为今天你是要有个说法,早知道是这样,我来都不来。你这个人真的……反正人呐,得惜福。你自己看着办吧。”

然后他也走了。

最后,是我跟赵非凡把他从洗手间里架出来。让他坐在靠门的地方吹吹风,也是我俩不吭不响地去打扫分蛋糕的狼藉现场。

我俩也不想跟他说话。以前赵非凡跟我嘀咕,说二哥有点受虐倾向,越虐越惦记,我还说不是,我觉二哥有点回避型人格,谁对他越好,他躲得越厉害。现在看来,他真是又回避人格,又欠虐。

到底非凡看不下眼,给他端了杯水,没好气地说:“呐,喝口冷水,冷静冷静。二哥,你真挺没劲的。你这跟小川也好多年了吧?从县里到京城,你到哪人跟到哪,结果情侣不是情侣,朋友不是朋友的,你这把人当炮友呐?不合适吧?”

这事儿李梦川也跟我提过。当年高考前一吻后,谢盟就开始躲着他,可是县城那么小,躲又能躲到哪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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