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冤种朋友(73)

作者:梨斯坦 阅读记录

成璧不满,“问你呢,雕哥。”

镜中天旋地转,白少鸢反身将人掀下来,拢在身下。“爱。”

如果说成璧的侧脸始终半遮半掩看不清楚,那么白少鸢的脸,至少在倒下去之前,蹙眉的,痛苦的,舒畅的,痴迷的,那些种种或许他并不想为人知的表情,尽数纳入镜中。

成璧的手抖得握不住水杯,他想喝口水镇定一下,可是水杯盛得太满,举杯泼洒出去一半,溅在屏幕刚刚暗下去的手机上。

20.

我没有预约,到了成璧公司楼下,保安例行过来查问。“让他进。我给他签访客。”成璧步履不停,气势汹汹地说。

一排排长桌望不到头,总监的办公室是在最里面几间小屋。成璧想要去自己办公室,势必要穿过整个办公室。我跟在他身后,日光灯亮得晃眼,窃窃私语如绵延不息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扑上来又退下去。我们所过之处,千万双眼睛如智能探照灯,自动对焦锁定,停留在成璧身上,起伏的头顶和伸长的脖颈好似风中的向日葵,随着成璧的走动而转动,待他走远,又默默地垂了下去。

而成璧,自从踏入大楼的那一刻,就又成了那个胸有成竹的金总监。他面色不虞,脚步急促又坚定。风衣下摆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摆动,路过他们部门的办公区域时,两三个年轻人仓皇地站起来,低声打招呼:“老大……”

成璧没停留,径直进了办公室。那几人便也跟着进来,汇报着目前的处理进度。

“嗯。继续检索,务必尽量跟所有有这段视频的网站都打招呼,让他们主动屏蔽删除,有谈条件的直接让法务或聘请的律师顾问去谈;另外,马上拟个官方通报发我;在找个技术人员,追溯一下首发视频的IP地址,务必把这个人查出来。”成璧脸色苍白,迅速地下着命令,“董事会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小青年低声道:“都在上面……”

金成璧闭了闭眼:“他呢?”

不用问也知道是在说谁,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白总也来了,在上面……好像在吵架。”

“待会儿提醒他一下,先把他社交媒体上的消息都隐藏了。”成璧顿了顿,“算了,我自己跟他说吧。”

“他的账号消息我已经都隐藏了。”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白少鸢的秘书艾琳走了进来。

金成璧盯着她,“他的账号是你在运营?”

“算是吧。”艾琳说,“白总让我转告你,别出头,好好在办公室里呆着,做好你该做的事。”

金成璧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艾琳,我是公关总监,出了这么大事,这是我躲能躲得过去的吗?”

言罢他脱下风衣搭在椅子扶手上,整整里面的西装衣领,郑重地朝电梯走去。

白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有着防弹级别的玻璃门,但却挡不住声音从里面透出来。像是为了故意羞辱身陷其中的当事人,这么大的事,里面的人完全没有关起门来讨论的意思,任门大敞着,传出阵阵咆哮与声讨。我和艾琳在门外,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成璧被围在一堆人当中,被批判、被诘难。被当做勾引白少鸢试图获得些什么利益的无耻小卒,以及证明白少雁姐弟开后门的证据,被当做杀向他们姐弟的刺刀,被当做色情片的主角,一寸寸、一帧帧地反复残忍鉴定。

白少雁和白少鸢几次想开口,都被密集的攻讦给堵了回去。白少鸢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嘈杂中,他砰地摔了杯子,说,“我的私事,什么时候需要向别人交待了?要交代是吗?我现在就去发声明,明天就去找个合法的地方领证去!一切舆论后果我自己承担!”

“白总。”一直没开口的成璧突然打断了所有人的讲话。他的声音不高,但我在门口,听得字字入耳。他说,“是你吗?”

——是不是你偷偷拍摄,是不是你传播出去,是不是你在分开之后无数个无聊的夜晚,借以狎玩的私人收藏?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白少鸢说,不是我。

“行。”金成璧说,“行。各位董事,集团今天出了这么大舆情事件,是我事先无预警,事中反应慢,事后没能及时控制影响。作为公关总监,是我无能,我走人。”

作者有话说:

话讲,你们是知道我的微博叫梨斯坦的,对吧?

第81章

21.

往前推几年,我们都对自己的职业,抱着一种不切实际的热忱。

金成璧那会儿爱看美剧,他给我推荐过一个剧——Scandal——《丑闻》。讲的就是一个危机公关专家总是力挽狂澜、收拾烂摊子、扭转局面的神之一手。那会儿他总觉得,那将是他未来的人生常态。

很多年后我们才知道,开挂的人生不是常态,给老板提根本不会被采纳的建议、再为老板背锅、像西西弗斯一样徒劳工作三十年挣口饭吃,才是常态。

成璧肩背挺直地从会议室里出来,他走得又快又急,嘴唇抿得紧紧的。我赶紧去按下电梯,他甚至没有回办公室去取自己的东西,就直接乘电梯下到一楼。

“成璧!”就在我们刚刚拐过办公楼正门拐角,白少鸢追了过来,一把拽住他。

“真的不是我。”他该是一路跑着追下来,鼻梁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眼镜不住地往下滑。他的脸憋得通红,话连珠炮地往出倒:“你不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吗?就是因为这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寓里有这么个东西,有人匿名给我寄了这段视频我才知道。他们威胁我,而我也没法对你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段视频。”

“他们是谁?”成璧打断了他,轻声问。

“你说呢?!你说他们是谁?!你以为我回来很舒坦吗?你以为我坐在办公室里真是来继承家业的?可是我尽力了,成璧!得知我姐新请的公关总监是你,我想方设法把你弄到分公司来,可是你不愿意在分公司——你非要回总部,回总部我竭力不让别人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可你偏要趟这摊浑水;今天我让艾琳转告你别擅自出头,你明明知道上去一定会被他们侮辱,为什么还要上去?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一次!”

“我并不想卷入你们家这些事。”金成璧说。“我就是个穷打工的,你们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我们小鬼,好吧?雕总!咱俩有啥关系啊,雕总!”——他故意重重咬下这两个字,“现在我名声也臭了,事业也没了,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成吗?”

说完,他用力挣脱开白少鸢,大步流星地朝马路对面走去。白少鸢还紧追其后,不停地唤着成璧成璧,试图挽留。

“金镶玉!”红绿灯阻拦了他的脚步。末了,白少鸢突然提高嗓门喊了一句,“你再给我点时间,成吗?你再信我一次!”

成璧顿了一下,到底没停步。

22.

成璧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礼拜没出门。

我不放心,就请假陪他。他很少出卧室门,一日三餐,我做好饭或者点好外卖放在桌上,他什么时候饿得不行了,才会出来吃上一口。

房间门打开时,我偷偷朝里面瞄过几次。正对房门的是他的电脑,不知这家伙怎么想的,他居然在循环播放他跟白少鸢被偷拍的片段。

——

“喜欢吗?Victor.爱我吗?”

“问你呢,雕哥。”

“爱。”

时光如茧,缓缓将那句玩笑话包裹,又在很多年后,在他跳脚地骂“白少雕”傻逼的时候,宿命般地捧到他眼前。就在我觉得他会溺死在这段以影片中,从此一蹶不振时,白少雁突然登门拜访。

一开门我有点意外。这个声名在外的白董我只见过几次,每次她都是套装皮包高跟鞋全套打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让人忍不住端正坐姿。但今天,她穿了一条长及脚踝的毛衣裙,披着条羊毛披肩,开门低低道:“苏老师,成璧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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