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降落(24)

作者:二环北路 阅读记录

比起界限,宋喻明更在意感受。

“那老地方见。”宋喻明答应了下来,“正好我带一杯咖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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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后天宋喻明还有三台手术,中间间隔很紧,午饭就吃了一个汉堡。

等忙完所有工作到餐厅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菜了。

“饿了吧?”程向黎递来一副手套,“我先点了一份披萨,还是热的。”

“谢谢。”饿了一下午,宋喻明也顾不上太多细节,戴上手套,拿起一块直接吃了起来。

“烧伤科也有这么多病人吗?感觉你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等他吃了几口垫上肚子,程向黎问道。

“比急诊和产科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宋喻明喝了口柠檬水,缓缓嚼着嘴里的食物,“实际上烧伤科不仅能看烧伤,还有各种创口和感染。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每天都有意外发生。”

“原来是这样。”程向黎认真地点头,“宋医生,我一直很好奇,你第一次看到重度烧伤的病人是什么感觉?”

“这个……”宋喻明看着桌上的饭菜,“你真想听我说这些?”

“别小看我。”程向黎淡然一笑,“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还怎么当飞行员?”

“好吧,”宋喻明嗯了一声,微垂下眼睛,陷入回忆,“在烧伤科工作没多久,我就遇到了第一个重症病人,那天晚上急诊打电话过来叫我们。”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急诊室里都是皮肤组织烧焦的味道。患者躺在床上,除了脸和后背,其他都是深二度以上烧伤。尤其是手,基本上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说到这儿,他抬头看了眼程向黎:“你真的还想听下去?”

程向黎点点头:“说吧。”

宋喻明轻轻抿了下嘴唇:“我看到他第一反应,就感觉特别难受,觉得自己可能救不活他了。当时急诊已经做过抢救了,我能做的事情不多,就帮他把创面清理了一下。”

“那最后人救回来了吗?”

“没有,”宋喻明摇了摇头,“烧伤面积太大了,还没有撑过休克期,身体循环就不行了。”

“这也是我经手的第一个死亡病例,补抢救报告和死亡记录,加起来写了快二十页。家属一直在哭,我写到后来也没忍住。”

程向黎心里一顿:“我好像问错话了。”

“没事。”宋喻明喝了口水,“死亡是每个医生都要经历的事。我现在面对患者,情绪已经非常稳定了。”

程向黎嗯了一声,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宋喻明注意到他的神色:“你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你那位朋友吗?”

程向黎闻言抬头:“你居然还记得?”

“你和医生讨论病例,我肯定记得。”宋喻明关心地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程向黎本来想说“很好”,但想起自己卧床的外公,已经去世的父亲,还有那个拖着一身毛病到处乱跑的妈,声音突然哽住了。

宋喻明察觉到情况,犹豫地看向他:“不会去世了吧?”

程向黎摩挲着茶杯的把手,心神不宁地点头。

“怎么会这样,”宋喻明觉得很可惜,小声嘀咕道,“死因是什么?脓毒症还是器官衰竭?”

“你别问了……”再开口时,程向黎的嗓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

“程向黎!”宋喻明见他这样,着急地喊出了声,“你真的没事吗?”

程向黎摇头。

宋喻明又问:“这件事你和沈晓庄说过吗?”

程向黎皱眉:“和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要对你们的健康负责,提起这件事,你的情绪波动这么大,我觉得你应该跟她反应。”

“然后呢?让我停飞去看心理医生?”程向黎的语气难得加重了几分,“宋喻明,我刚通过复训,在模拟机上考了4天,所有科目都没有出错,飞行资质是完全合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你抛开自己的职业,认真地做下评估。”宋喻明知道飞行员对停飞这个话题很敏感,也不想质疑他的专业水平,“或者你可以先和我聊,我有心理咨询师的证书,在医院这几年给不少患者做过心理疏导。”

“所以宋医生现在是把我当成你的病人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

“不用,有劳宋医生费心了。”程向黎打断了他的话,“今晚不是还要值夜班吗?吃完抓紧回去,别在这儿和我浪费时间了。”

宋喻明本想再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听到程向黎冷淡的语气,又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笨蛋玉米说错话了,但他不知道错在哪儿,还很委屈orz

大家能猜到程向黎说的那位朋友是谁了吧。

第20章 好友申请

和程向黎认识三个月以来,宋喻明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

他有些后悔和程向黎说了重话,但转念一想,程向黎的状态确实不好,自己作为医生,应该及时指出问题。

也许等他冷静几天,就会再来找自己。

回到病房,忙碌一晚开始了。病人总有看不完的小毛病,到后半夜,查出胃癌的小姑娘突然呕血了,宋喻明赶紧爬起来处理。

小姑娘很害怕,一边吐一边哭着问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静脉注射药物后,血压逐渐稳定了。因为之前家属要求不告诉病人实情,宋喻明只能说是应激性溃疡,把血止住休息几天就好。

走出病房,窗外的天空已经泛白。宋喻明立刻收敛了情绪,对杭文萱说:“不能再拖了,尽快和家属沟通,等情况稳定就转去肿瘤科。”

“可是连着两个重大打击,小姑娘想不开怎么办?”

“无端的恐惧只会消耗她的精力,病在自己身上,她比我们都清楚。”宋喻明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会给她做心理疏导的,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宋喻明又想起了另一位不省心的“病人”。结果等了一周,程向黎也没有联系他。

周末是沈晓庄儿子的周岁酒。宋喻明和江听然约好一起去,本以为会在酒会上遇到程向黎,走到大厅门口,交份子钱的时候,江听然突然掏出了两个红包。

“这份是程向黎的,他有事不能来了,托我转交一下。”

宋喻明闻言惊讶地扭头:“他联系你了?”

“是啊,昨天突然转了我一千块,要我帮忙写个红包。”江听然在花名册上找到了程向黎的名字,“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

宋喻明缓缓吸了口气,一瞬间,被他刻意疏远的举动刺得体无完肤。

“我们吵架了。”

“什么?”江听然不可置信地反问,“你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其实也不能算吵架,”宋喻明苦恼地抓了下头发,“是我单方面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道歉了吗?”

“当然,我还和他解释了一遍。”宋喻明自认为说得很清楚了,小声嘀咕道,“这人怎么这样。”

“那就是没哄好,再发几条消息试试。”江听然在一旁出主意。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宋喻明摸了下兜里的手机,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算了,先吃饭吧。”江听然拍了拍他的肩。

宴会厅里张灯结彩,正中央的大屏幕上放着小主角的照片,音乐和交谈声混在一起,吵得让人不太适应。

宋喻明在人群中找了几圈,终于看到了抱着孩子的沈晓庄夫妇。

“晓庄姐,曹主任——”宋喻明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几个月不见,园园都长这么大了。”

孩子第一次接触这么多人,紧张地抓着沈晓庄的衣服。眼里怯生生的,但是没有哭闹,似乎在很认真地打量他们。

“真可爱。”宋喻明忍不住逗弄他胖乎乎的小手。

小幼崽没有躲开,好奇地盯住了他。

江听然笑着问道:“抓过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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