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宝，对不起。”夏君漾仰头看着他，目光里含着季尧清看不懂的深意。

季尧清接触到他的眼眸，心里顿时一慌，“好好的怎么说对不起了？漾宝不要说这句话好不好？”

“别急，你先听我说。”夏君漾抬起食指贴在他的唇上，让他不要说话。

季尧清果然不出声了，但是搂着夏君漾的手臂微微用力，下一秒又松了些许，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

“别紧张，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至少对于我来说不算严重的事儿。”夏君漾说完微微一笑，似乎想用这个笑容抚慰他有点慌乱的心。

但季尧清却觉得心中忽上忽下，突如其来的不安在这一刻向他袭来，他不知道夏君漾想说什么，他想阻止他的话头，却又没有理由。

他只能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法官的判决。

“清宝，之前一直没跟你说过，我的身体不太好，我从出生那天起就差点活不下来了。”夏君漾说到这里，还笑了一下，“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我爸妈是怎么有那个耐心和毅力把我养到这么大的，因为我一直很麻烦他们，脾气还不好。”

“看起来，在我身边的人好像都对我很有耐心，在一定的程度上都对我很包容，几乎没有谁跟我动手，不论被我惹得多么生气，最多就凶我几句。”

“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我身体不好，因为我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弱势的一方，他们不会欺负弱者。”夏君漾这样说着，不过说完他又自己否决了，“这只是我一开始的想法。”

“之后我就知道了，虽然也是把我当成比较弱小的需要保护的一方，但是自家人和别人还是有区别的。”夏君漾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往后靠在沙发上。

季尧清的手就搭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像是要把他圈在怀里一样。

“我想要说的是，我以前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担心自己会在某一天突然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从未有过找另一半的想法。”夏君漾说这句话的时候，左手捏了捏自己的右手，目光一直看着桌上的粉色山茶花。

季尧清闻言，呼吸一滞，有点不敢再往下听了，他动了动唇瓣，想说点什么阻止他的话。

但夏君漾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清宝，非常抱歉一直以来瞒着你，我知道你可能有所猜测，觉得我的身体只是比平常人弱一些，但还是比较健康的。”

“我每天早上起来都要你抱着，是因为我有低血糖，早上起来容易晕。”夏君漾说。

“我那天早上到窗边趴着睡，是因为我听到窗外的鸟鸣了，那是那天早上我唯一听到的声音，没有应你也是因为没有听清你说了什么。”

他一句一句的说着季尧清不曾知道的事实，把自己的伤疤在季尧清的面前摊开，只为了让他了解自己。

“漾宝，别说了，我知道。”季尧清垂着头，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夏君漾好像不惊讶，只是反问了他一句，“是吗？”

“季医生，你是听谁说的？”夏君漾接着问他。

“你跟我住在一起，我还是个医生，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吗？”季尧清搂着他，声音低沉又带着点儿沙哑，“漾宝，我不在意，我只是喜欢你，你不要说对不起，以后也不要说好吗？”

夏君漾思索两秒，道：“明天陪我去医院吧，去找沈谦医师。”

“好。”季尧清答应他。

“你也别担心，我就是有点贫血，其他问题不严重。”夏君漾安慰他，“今晚跟你说，是因为我忽然想起来还没和你说过，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季尧清摇摇头，“我尊重漾宝的决定，除了离开我。”

“放心，我不会主动离开你的。”夏君漾笑了一下，仰头亲他的下巴。

第129章 爱

今夜的风似乎格外的冷，好在被窝里是暖的，夏君漾依旧在季尧清低沉又温柔的声音里入眠。

“漾宝，晚安。”季尧清把书放好，俯身亲吻他的额头。

他在床边坐了很久，目光一直停留在夏君漾的脸上，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其实他之前就知道，夏君漾容易低血糖，所以他经常给他泡糖水，还有蜂蜜水。

有时候看到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也没有上前打扰，只是远远的看着他或在画画，或在赏花，或在逗猫。

今年重新遇见之后，他就知道夏君漾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带着滤镜看夏君漾的，带着多年来念念不忘的滤镜，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或许这就是白月光？

不然他也不会念念不忘多年，还觉得夏君漾遥不可及。

现在已经很熟悉了，但他依然有这种感觉，只是很少了。虽然夏君漾跟他说了很多事情，包括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但他依然觉得自己并不能通过这些来完全的了解他。

只是相处的过程里，不会再轻易的触碰他的伤疤。但是，有时候他觉得那是很深伤疤，想小心翼翼的去呵护的时候，夏君漾又云淡风轻的提起，就好像他真的已经完全不在意过去的事情。

只是，平日里会为一朵花低头的人，会与猫玩耍的人，会因为下雨天而兴奋或郁闷的人，真的不会再介意过去的事情了吗？

季尧清觉得应该不是的，只是夏君漾却并不介意揭开自己的伤疤，也并不想听到安慰的话语，或许他真的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只是希望有人能陪陪他。

季尧清也是跟夏君漾在一起之后，才彻底打破了他心中的幻想，也知道他心中一直完美的犹如白月光般的存在，也是不完美的。

特别是，夏君漾故意气他的时候，每次都让他又气又无奈，但是他也真的不能拿他怎么办。

就像夏君漾说的，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一看到他委屈的模样，就狠不下心来责怪他，他是真的知道怎样用自己的相貌来蛊惑人。

可是他已经陷入与夏君漾的爱恋之中了，就算知道这个人与他想象中的有所差别，但是他只觉得近距离的接触下，夏君漾比他想象中的更可爱，更动人，也更能牵绊他的心。

从前，他只能喜欢记忆中的夏君漾；而今，他的喜欢已经得到了回应，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喜欢能被他抱在怀里的夏君漾，喜欢满眼都是他的夏君漾，喜欢为他脸红的夏君漾，也喜欢只为他绽放的夏君漾。

可以说，任何时候的夏君漾，他都喜欢。

就算是故意气他的夏君漾，他也很喜欢。

只是，他依然不知道夏君漾有多喜欢他，不知道夏君漾有多爱他。

只知道自己每一次的拥抱都有回应，每一次的亲吻也能得到他的回应，每一次的主动都被夏君漾看到并给予他回应。

这也足够了，季尧清知道，夏君漾是喜欢着自己，并爱着自己的。

如此，他不该再贪心了，不该再想着怎么让人每天都只围着自己转，不该想着每时每刻都把人带在身边。

季尧清再一次把心中的野兽囚入内心深处牢笼里，他想：明天去见沈医师，知道夏君漾的身体状况之后，再决定其他。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漾宝答应过他的，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季尧清坚定的目光定格在夏君漾的脸上，他的眼中有着势在必得的欲望，但是依然掩盖不了心底的躁动不安，他讨厌这种情绪，但是又无法消解。

他伸手摸了摸夏君漾的脸，夏君漾似乎睡得很沉，不过还是下意识的蹭了蹭他的掌心，他的嘴角扬起笑意。

季尧清躺在他身边，尽量小心的把人抱在怀里，他终于感到了一丝心安，他还是比较喜欢能抓在手里的感觉。

他偏头亲了亲夏君漾的额角，把人更往怀里搂了搂，就闭上了眼睛。

夏君漾蹭了蹭他的肩膀，嘴里呓语，声音含含糊糊的，“清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