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见歌挑了挑眉。

虞彧看了江晟一眼，嘴唇微张，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没想好，就干脆在江晟身边坐下了。

虞彧身上一直有种特殊的香气。不知道别人能不能闻见，反正江晟总是闻的清晰。此时虞彧一坐在他身边，那种香气就又钻进鼻腔，弄得江晟想当场变小狼。

“我就不绕弯子了。”辛见歌点了点桌子，脸上有些飘红，显然是酒劲有点上头了，“江晟这次找我还是因为你的事。”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辛见歌当着虞彧的面这么直接说的时候，江晟还是有点想跟他当场打一架。

虞彧沉默了一下，朝江晟这里看了眼，又收回目光：“…嗯，这个我猜到了。”

辛见歌笑笑：“那他烦恼的是什么事你肯定想不到。”

辛见歌没再卖关子，甚至没再给任何缓冲的时间。他直接道：“他想和你结婚。”

虞彧愣了愣，脸色一下白了。

而在辛见歌对着虞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晟终于意识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

他想和虞彧结婚，更多的是一种不甘。俗世的认可，大众的祝福，他都想让虞彧得到。他想他们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拥有天底下所有幸福的爱侣所拥有的东西。

江晟的这份偏执中，江淮功不可没。

他或许原本对于这些东西没那么在意。但一想到因为江淮，因为那个已死之人做过的事，所以他们不能那么做，不能结婚，不能光明正大，江晟的怒火和逆反心就起了一身。

但现在看到虞彧面色苍白的这副模样时，一瞬间什么偏执什么强求，全都灰飞烟灭了。

他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人是怎么受到上段婚姻的伤害的呢？

虞彧甚至刚从那经历中走出来没多久，自己居然在现在提出这种要求…

江晟想揍一顿的对象顿时变成了自己。

他也顾不上辛见歌还在了，握住虞彧的手：“虞彧…”

虞彧看出了江晟忐忑的脸色，勉强对他笑了笑：“没事。”

接着他眼神恍了一瞬，看了看辛见歌，又看了看江晟。

江晟看他微微咬了下唇，然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再次直视着江晟。

“你真的那么想…结婚吗？”他说着，“结婚”两字被他咬的很轻。接着他垂下眼，道：“如果你真的很想的话…我没有问题。”

江晟瞬间愣在了原地。

辛见歌也没想到虞彧居然会说这种话，也怔住了。

“…靠。”酒又被他倒出来一杯，辛见歌边将酒杯举到唇边，边震惊地喃喃道，“你小子运气还挺好…没想到虞老师居然这么喜欢你。”

“这是哪里的话。”虞彧垂着眼，应着辛见歌的话，“想和喜欢的人结亲是正常的想法。他的人生中本来也该有婚姻的经历，不能就因为我…”

“不。”江晟终于从震惊中回神了。他握紧虞彧的手，后悔万分，“对不起宝贝，我不该那么说的。”

“我一开始愿望明明是能和你在一起就好…我怎么就忘了呢。”

对江淮的恨太深，以至于他竟将自己的初心都绕进去了。

明明柏林午后初见的那一天，他最真切的想法是，如果有天能和这个人走在一起，那该是人生中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

第51章 策划（有客串）

秦天明很快来接走了醉醺醺的辛见歌。

江晟是真心实意的感觉奇怪。明明和他俩说话时辛见歌还好好的，这边秦天明一出现，他立马变烂泥。醉的比谁都真。

秦天明把辛见歌弄上后座，这才有空对江晟两人说句正经话。

“你们也别只听见歌说。”他依旧是大哥式的沉稳，“最重要的是你们自己的想法。”

“但我觉得你们肯定能走出自己的幸福之路。”他说罢，又笑了笑，“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然后他又朝江晟伸出手，道：“我和见歌再留两天就要返航了。如果你们哪天去了欧洲那边，还可以联系我们。”

江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点点头，和他握了握手。

秦天明露出温和的笑容：“认识你们很高兴。回见。”

虞彧也笑笑：“我们也一样——你们一路小心。”

秦天明一把辛见歌带走，刚才还算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安静慢慢落在两人身上。

但手仍是牵着的。

江晟比虞彧高了一截，路灯下握着虞彧的手，眼神挪不开地落在他身上。看着他柔软的黑发微垂在细白的脸颊。

“虞彧。”江晟突然开口叫人。虞彧没设防，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他，清透的眸中被路灯柔软的灯光铺满，又恰好整个装上江晟的身影。

江晟原本锋锐的轮廓在此刻更显英俊。近乎有种纯然野性的雄性魅力。这么看着人的时候，那种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几乎让人喘不上气。

其实江晟一直是这么注视着他的。从第一次见面起，那沉沉又认真的目光就总是追随在虞彧身边，只是虞彧从来没意识到那目光中藏的是何般情绪。

但现在他知道了。他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了眼前人的每一个起落，甚至连自己的情绪也会随他起落。

这点认识让虞彧莫名的羞耻起来。他想别开目光，却又被那双黑眼睛中深而赤裸的情绪捕捉到，压根移不开眼。

“我…不是非要想结婚。”江晟声音有点哑，满是自责的神情，“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保证。”

虞彧的羞耻感忽地消失，整个人都镇定了下来。

江晟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虞彧的神经。只要江晟露出一隙脆弱，虞彧所有的注意力就会瞬间凝在江晟身上，再也顾不得其他。

他抬手，竟抚上了江晟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孔。

“江晟。”他看着江晟的眼睛，认真地说，“不要道歉，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如果你想要，我们可以想办法…”

江晟本来还有些惊讶虞彧竟会主动抚摸他。然而在听到了虞彧的话后，他什么心思都没了。

他抓住虞彧的手，眼里不再有戾气，而满是温柔。

“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你一个。学长。”他看着虞彧，沉声道。

他说完，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眼睛亮如星辰。

“我们不举行婚礼，我们可以办个自己的仪式。”

虞彧愣住了。

江晟看着虞彧睁大的一双眼睛，没再克制自己，直接将人整个抱在了怀里。他贴着虞彧白生生的耳朵，终于沙哑着嗓音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学长，外面冷，我带你回家吧。这次的报酬还是一个槲寄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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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晟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两条长腿交叠，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底下的助理战战兢兢。

江晟自从把话和员工说开之后就懒得装了。大部分时间脸上都没什么表情，话也少。虽然他也没怎么责备过人，但平静地问话的时候总让员工感到毛骨悚然，有种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开了的感觉。

最大的问题是，这位新老板，他们的小江总监督工作还不是做样子，他是真能看懂。

这就更吓人了。

因此每次过来送材料的时候他们几个都千推万拒——最后输的人才会被架上来面见老板。

此时见江晟长久地盯着文件不吭声，助理吓得都快哭了。

“这个…”江晟忽地开口，助理一个激灵，连忙站直了身子，“是！”

江晟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他其实只是普通的疑惑。然而皱眉已成了习惯，看起来就像生气了一样。

助理快要昏过去了。

好在江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要刻意难为他的意思。他重新将目光转向文件，道：“这个方案是谁设计的？”

助理气若游丝：“是，是我…”

江晟“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