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彧看起来真的就像纸扎的人一般毫无血色。他似乎意识到了对与错，正确与不正确并不能动摇眼前这位古老的掌权者，于是他说：“但这是虚假的。我们不可能一直扮演着生活，早晚有天会有人发现不对…所以您应该对以后的事情有个规划。”

他停了停，极其艰难地说：“包括…我。我需要您给我一个大致的期限。”

他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江晟那令人溺毙的，真诚的爱意。每在那人的眼神中多待一秒，他都有种被凌迟的痛楚。

他就快撑不下去了。

然后虞彧听到江承义近乎无情的声音。

“如果要局面彻底稳定下来的话…至少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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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会恨我

虞彧一开门就撞到了人。

他个子已经足够高挑，然而江晟却是比他还高了一截，宽肩窄腰，身材都充满了年轻而含有爆发力的荷尔蒙气息。

虞彧猝不及防，头顶在了江晟的胸口，被人笑呵呵地包住：“老婆早上好。”

虞彧勉强和他拉开一段距离，面色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苍白，然而白生生的耳朵尖却泛红了，看的江晟心痒痒：“…你怎么站这儿？”

“想你了啊。”江晟被推开也不以为意，伸手挽住人的腰，大狗似的埋到虞彧颈窝里蹭，“我没化妆，不是江淮，是江晟。让我抱抱…”

虞彧忍不住了，僵着低声呵斥：“江晟！”

江晟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手。他皱皱鼻子，还在回味刚才满怀的温香软玉似的：“嗯，我老婆真香。”

虞彧这下实在受不住，整张脸都红了。

他抿抿唇，抓住江晟的手腕：“…你跟我过来。”

江晟笑盈盈地：“哎，好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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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晟还没来过虞彧的房间，很感兴趣地四处张望着。

超出江晟想象的是，虞彧的房间超乎寻常的大，几乎都是两人间了。

他是不是之前就住这，和虞彧一起？江晟在心里想。

整个房间的装修很简约，几乎是种商务风。唯一有些家居气息的是几盆绿植，很有生机的开着。

“这些是你养的吗？”江晟问。

虞彧似乎正在出神，听见江晟的声音有些茫然地转头，很可爱的模样，然后才看到了江晟说的什么。

“是。”他不明所以地回答。

江晟笑眯眯：“你喜欢这种东西？怎么不告诉我，我让你给你弄点新鲜的。”

虞彧似乎怔了下，然后略低下头，淡色的唇抿起来：“…没什么，就随手种着玩而已。”

江晟正欲说什么，就被虞彧匆匆拉着摁到了躺椅上。

江晟就那么顺着急迫而匆忙的虞彧，伸手抚了下他颊边垂下的一缕柔顺黑发，黑眼睛看着人，平静而温柔：“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虞彧依旧是没看他，脸微偏着，睫毛蝴蝶振翅一样抖：“你…对现在满意吗？”

“嗯？怎么这么问？”江晟歪歪头，眼睛却牢牢盯在虞彧颊上，“当然满意了。”

江晟说的是真心话。就算碍于自己扮演着大哥的角色，即使在家也不能和老婆过分亲近，但一想到这个人是全身心都属于自己的，他就兴奋的毛骨悚然。

虞彧睫毛眨动的频率更快了。他的唇被自己抿成了近乎毫无血色的白，过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开口：“…为什么？”

“都有老婆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江晟笑起来，他看出来了虞彧的不对劲，虽然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虞彧的眉头一皱，他就忍不住要拉着人的手耐心地哄，好让人展颜。

江晟被虞彧漂亮的手摁在椅子上，也就顺着他，深邃如星辰的双眼微弯着，将人整个装起来，极其宽和又深情的模样。

江晟发现，每当他认真说些什么的时候，虞彧就会像触到火的人，有下意识的逃避反应。

江晟微微眯眼，腿一使力，手上动作也快，上去把虞彧整个夹在了怀里。

清香顿时扑了他满怀。

他略有遗憾地在心里想到，他是刚康复，又不是废了呀。他那么好的资本，老婆却一直不给机会用，真是…

其实说来，虞彧抱起来并不算舒服，他太清瘦了，修长的骨架甚至有些硌手。然而江晟抱着他的时候，心里就是有莫大的满足感和悸动。

虞彧似是被这突然的一出整懵了，整个人僵在了江晟怀里。

江晟体温高，又身材高大，怀抱几乎是温暖到滚烫的。

虞彧欲要挣扎，就听抱着他的那男人俯下身，在他耳边温和道：“你知道寻常人买彩票中了八千万是什么感受吗？”

不等虞彧反应，那略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就接着道：“每次我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比凭空多了八千万还赚。”

虞彧突然不动了。

江晟也许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虞彧和江承义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虞彧是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但他察觉出了虞彧的不安，因此以这种方式去安慰他。

别担心，只要是你，一切都值得。

虞彧的手猛然攥紧了江晟的衣服，他第一次，第一次在和江晟如此亲昵的时候没有推开他，和他保持距离，而是紧紧抓着江晟的衣服，那双动人的眸子死死盯着江晟的脸，声音都有些抖。

“即使，即使你知道…”他艰难地几乎无法说下去，水眸颤颤，脸色煞白，墨黑的发丝散在素白的面上，竟有种精怪般惊心的艳丽之感，“即使你知道你给我十分，我却连五分都没能给你？”

江晟不傻，虞彧的种种，他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而虞彧也清楚地明白，以江晟的敏锐，他一定察觉到了这件事。

江晟看着怀里的人，忽地笑了。

“就是纠结这个吗？”他声音未曾有任何波动，甚至连眼神都没变过，依然是在虞彧面前常有的那种温和而认真，只是像忍不住似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啊…”

“我失了忆，连你都不记得了。”江晟温柔地看着虞彧，伸手摸了摸他柔软清瘦的颊，“我爹又对你那个态度，想必我之前对你也是不好的。”

“就这样，你半句怨言也没有，整天陪在我身边，连自己的工作都不要了。”江晟说着说着，似乎觉得好笑似的，自己都忍不住了，“我还能要求你什么啊？”

他说着，情难自禁似的，抓着虞彧漂亮的手，凑过去，轻轻在他白皙的脸上吻了一下，叹道：“你呀…”

虞彧像是整个人都怔了，在江晟吻上他的脸颊时猛地颤了一下，眼睛眨了眨，竟落下一滴泪来。

他本来就长的好，精丽而漂亮，又因为身上那种超脱的气质，更显得整个人如同洁白的观音像。此时此刻他一哭，真真是如同活过来的慈悲神像，令人神魂颠倒。

他睁着那一双清亮的双眸，喃喃道：“…你会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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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鹿与山

江晟并不知道虞彧怎么突然变成了这种状态，仿佛受惊的鹿，整个人都处于应激状态中。还着了魔似的说出那样的话。

江晟心疼坏了，抱着人轻轻哄，然而虞彧似乎并没受到宽慰，被他抱了一会儿后就像惊醒了似的，匆忙站起来，抹了抹自己的脸。

“我去洗把脸。”他这么说道，匆匆地跑去洗手间。

等他再出来时，就又是那个能够敛起所有情绪的虞彧了。

江晟越看越心疼，过去牵他的手：“有什么事别憋着，都可以跟我说。”

他在跟虞彧说话的时候，黑眼睛永远是专注且认真的。

而虞彧只是苍白着一张脸轻推开他：“没事——一会儿父亲要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