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100)

作者:冷拆 阅读记录

把袋子放在后备箱,南诗坐到副驾驶,亲切地叫人:“姑姑。”

“哎。”女人应了声,身着一套藕色西装,妆发未卸,俨然是刚从演播室出来,“你爸也真是的,怎么让你绕大老远来收拾东西,没耽误工作吧?”

“没有没有,正巧这周末轮休。”

南诗问:“爷爷奶奶身体怎么了?”

“你奶奶没什么大事,血压高,老毛病了,医生建议先住院观察,没什么异常再办出院。倒是你爷爷,胃里照出一块儿阴影……”

南诗心一下子揪起来:“啊??!”

.

“良性的,面积不大,老爷子也没感觉到不舒服。”

南诗抒出一口气,慢慢靠住车椅:“手术在什么时候?”

“去了医院,问一问医生。”

女人说:“你爸火急火燎的,电话里没讲清楚。”

“……嗯。”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肯定要瞒着二老,怕他们知道了多想。

南诗一进病房,立马换上张笑脸,搬来椅子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陪老人聊天。

她昨晚睡得少,困得哈欠连天,捂着嘴,眼里冒着水光,头一点一点的,眼瞅着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

南庭见状,从背后托她一把,“昨晚加班了?”

“嗯,想着抓紧把稿子审完,周末能安稳地歇一歇。”南诗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绕着病房转了一圈,提提神:“中午吃什么?医院对面有快餐店,我去买。”

南庭把削掉皮的苹果给她,低声说:“你爷爷下午要做检查,医生嘱咐了得空腹。这里有两个大人轮流照顾,再请个陪护,绰绰有余了。待会儿,你姑姑要回单位请假,你搭她的车回公寓。”

南诗犹豫:“可是……”

南庭又说:“你熬得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赶紧回去补一觉。万一被妈妈发现,她又得嫌这一行辛苦,怂恿你辞职。”

正说着话,姑姑拎着接满水的暖瓶进门。她请了半天假,还要回单位处理工作,离开时,顺带把不想走的南诗拽上了。

上了车,闻着淡淡的香薰味儿,南诗压抑了一路的困倦顿时发作,上下眼皮粘在一起,整个人东倒西歪。

到小区门口,她的脑袋已经转不动了,木讷的向姑姑说了再见,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公寓,一进门,蹬掉鞋,衣服也顾不上换,倒头就睡。

睡着睡着,她渴的不行,起床喝水。

壶里的水是凉的,等烧开的时间,南诗的瞌睡也慢慢消退了,倚着大理石台边沿刷手机,看见赵梦四十分钟前发来tຊ的消息:在忙不?

南诗:没忙,什么事?

放下手机,她打开专门放杯子的柜子,一眼注意到陈嘉佑用过那只卡通杯,手指滑过,随便拿了一个新的,打开水龙头冲洗。

嗡嗡几声,有消息进来。

她边喝水边往客厅走。

倏地,脚步停住。

一双杏眼瞪大,被堵在喉间的水呛了个正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南诗放下水杯,逐字逐句地、仔仔细细地默读。

【那天你走之后,我在教学楼大厅遇见陈嘉佑了。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他,所以,自作主张跟他提了一嘴,他一听说你在学校,立马跑出去找。】

【一直没收到你的消息,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上面,现在怎么样了?静下来一想,这回确实是我多管闲事了,大概率会惹你不高兴。但无论如何,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留下遗憾。】

【还有一件事让我挺在意的】

【陈嘉佑他,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啊?】

【左腿,看起来,不怎么利索……】

南诗的一颗心是看到最后这句话才彻底慌乱起来的。

左腿看起来不利索。

是什么意思?

之前几次碰面,她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啊。

南诗咬着唇,无头苍蝇似地打了个转,竟然点进了通讯录,在摁下范斯宇号码的前一秒骤然回神——他的事儿,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今天能上场比赛,应该是没问题。

就算有问题,也轮不着她操心。

南诗生涩地吞下烦乱的情绪,端着水杯,幽魂一样地回了卧室。

比赛定在下午四点半。

南诗磨磨蹭蹭到地方时,入场的队伍排的冗长。

姚芙努力踮着脚冲她挥一挥手。

南诗一来,立马被她塞了张应援手幅:卡纸质感,镭射色,画着Q版头像,用艺术字体写着“陈嘉佑”三个大字。

这……

她皱皱脸:“你做的?”

“不是。”

姚芙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是冰球队的粉丝们发的福利,那儿还有扇子、易拉宝、小卡……我来的路上看见市中心大屏在投放冰球队的宣传视频。嚯,这阵仗搞的,未免太夸张。”

南诗一回头,看见几个穿了冰球队同款队服的年轻男女,正在给排队的观众挨个发应援物。高中那会儿,她经常偷偷去看冰球比赛,偶尔能在排队入场的时候碰上粉丝发应援物,都是一些精致、漂亮,很讨巧的小东西。

她只有眼馋的份儿——

领了也不能带回家,被杨雪发现更麻烦。

和陈嘉佑谈了恋爱,南诗就没什么从正门排队入场的机会了,要么是用他给的票坐VIP看台,要么是挂着艺术团宣传部的牌子,直接走员工通道。

两人分手之后,南诗强制自己不再关注任何与陈嘉佑有关的事情,冰球便是其中一项。犹记得,她刚去昌苏市时,寄住在长辈的一位朋友家里,对方在电视台的体育栏目工作,还动过举荐她的念头,被她一口回绝了。

只是兜兜转转,仍旧逃不过与他重逢。起初南诗以为都是命运的安排,现在才明白,世上哪有什么乍然相见,全是他的处心积虑罢了。

为了采访,姚芙私下补过课,知道冰球的危险性比较高,但她到底没看过现场,理论上的知识不足以支撑想象,总认为汤家明的话都是唬人的,咕哝:“这不也没多激烈么……”

比赛还没开始,去哪儿瞧激不激烈。

南诗没告诉她这项运动危险到真的有运动员命丧赛场,怕惊扰到她肚子里的小娃娃,转而道:“那,你等会儿兴奋到尖叫,我可不负责捂嘴。”

姚芙噗嗤乐了,余光瞥见入口处,激动地拍一拍她:“哎,来了来了。”

身着红白色冰球服的运动员们陆续上场,陈嘉佑在其中显得格外亮眼,手中握着的一柄粉色冰球杆,与他高冷的气场完全不符。

姚芙一边随着满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鼓掌,一边和南诗咬耳朵:“真看不出来,陈队还有一颗粉嫩嫩的少女心呢。”

“……”

南诗却笑不出来。

这柄冰球杆有些年头了,随他南征北战,仍被保养的很好,像新的一样。不知道是用趁手了,懒得换新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南诗咬着下唇,眯起眼睛,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他左腿上,没发现任何不对劲。提着的一口气缓而慢的叹出来,静下心,等待哨响。

这场比赛对场上的运动员们而言意义非凡,人人都使出浑身的劲儿去打。

在身体激烈碰撞发生的第N次,姚芙没忍住捂着嘴发出短暂又尖锐的叫声,目瞪口呆地看着剧烈抖动的边界墙,而轰然倒地的两人立马爬起来,身体耸动,加速去截球。

也就在那一秒,南诗美眸微眯,捕捉到一丝异样:陈嘉佑起身时,左腿微不可查地弯曲了下,似是发软。

这个转瞬即逝的破绽,正巧落入她眼里。

南诗在赛前散出去的那口气登时聚集在胸口,搭在腿上的双手紧攥成拳,塌下去的背脊缓慢的挺直,呼吸也随之放慢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上身着“11号”冰球服的人。

看他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拦下球,将球清扫出危险区,又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钻空子、找机会发起射门,一举拿下关键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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