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108)

作者:冷拆 阅读记录

思量片刻,南诗给动态点了个赞。

没想到陈嘉佑这么上道,隔了两三秒,微信电话打来。手机剧烈震动,像块烫手的山芋,南诗慌不择已,差点摔到地上,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陈嘉佑明了:同事在休息?

南诗:嗯。

她以为他不会再打了,结果陈嘉佑回:打电话吧,想听听你的呼吸声。

……呼吸声,有什么可听的?

他又犯什么魔怔。

陈嘉佑等不及又发来一句:好不好?

透过文字,南诗甚至能想象到他的语气,仿佛有一股热气喷洒在耳畔,痒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肩,小巧的下巴藏在毛衣的高领下。

过了会,她咬着唇,娇怯地回复:等一下,我戴耳机。

卫生间的门是磨砂材质的,亮光会穿过门落到卧室里,担心开灯会打扰梁瑶休息,南诗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做贼似的猫腰去扒拉放在圆桌上的帆布包,找到耳机,原路返回。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磨人的沙哑声传来,含着混笑:“又躲在卫生间里?”

南诗用气音轻轻地嗯声,经过听筒落在他耳朵里被无限放大,像只毛绒绒的爪子挠了下,不疼,但很折腾人。

陈嘉佑呼吸凝滞片刻,指尖挠了挠发痒的喉结,烟瘾没压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他摸过床头柜上新买的那盒硬糖,窸窸窣窣地拆塑料包装。

南诗听到动静,误会了什么,小小声提醒:“少抽烟吧,对身体不好。”

陈嘉佑随便捏了块糖丢进嘴里,牙齿和硬糖磕碰发出细碎的响:“已经戒了,但还是有瘾,在吃糖。”

“……喔。”

戒烟确实很不容易。

家里有个表叔,烟龄很大,每每说要戒,最终都不了了之了。听说犯烟瘾的时候,喉咙会发痒,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骨头缝里爬。

南诗垂下眼睑,盯着黑暗中虚无的一点,胡思乱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分手的这些年,他是不是过得也并不顺心。云云。

陈嘉佑的声音听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嘴里含着糖,语句含糊不清:“查了天气预报,你去的地方明天有雨,记得带伞。穿个厚外套,下完雨肯定要降温。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联系我。”

南诗出过这么多次差,再恶劣的环境也遇上过,每一次都扛过来了,哪有这么娇气。但还是因为他寥寥几句关心,嘴角忍不住上扬,轻轻地应声,藏不住的小庆幸,像是一下回到大学刚恋爱时,少女怀春的状态。

这样是不对的。

太容易心软,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的追到手,以后就不会珍惜了。

南诗决定摆出高冷的姿态,不再接他的话茬,慢吞吞地打字:我准备睡觉了。

没等发出去,突然听到他叫“诗诗”,声音被刻意放低,应和着夜色,压抑着呼之欲出的情愫,有种朦胧的磨砂质感,十分勾人。

条件反射般的,气流冲出唇瓣,她乖乖地应:“嗯?”

话一出口,立马回神,南诗咬住下唇,秀气的眉紧蹙,懊恼极了。

“我腿上的石膏拆了,现在能下地活动,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可以。”

陈嘉佑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向后掀倒在柔软的被褥里,曲起一条胳膊垫在脑袋下面,仰头看天花板上的星空投影,想去找她的念头在寂静的夜晚中达到顶峰。

在叫出她名字的同时,他打开订票软件,随口一问似地:“你这一趟是去溪萝村?听说那儿的民俗山庄很有名。”

南诗没法儿说话,只能打字:对。忙完工作,如果有剩余的时间,我打算带团队去山庄玩一玩。

指甲敲击手机屏幕的哒哒声也掩盖不住她轻柔的呼吸,陈嘉佑果断订下明早七点的高铁票,预约成功的短信随即弹出。

他看了一眼时间,听到她隐忍的哈欠声,轻笑:“去睡觉吧,明天我叫你起床。”

隔壁的鼾声已经停了。

南诗困得点头如捣蒜,强撑着最后一点儿理智摸黑躺回被窝,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往旁边一撂,很快,呼吸平稳,陷入沉睡中。

翌日,南诗是被枕头下面的手机给震醒的,迷迷糊糊中,以为是闹钟在响,费劲儿地翻个身,摸出手机,在屏幕上胡乱戳了几下,震动停止。

隔壁床的梁瑶被吵醒,顶着一头凌乱的发,浑浑噩噩地坐起来穿衣服,趿上拖鞋,过来拍了拍南诗。

拱起大包的被子蠕动几下,南诗伸出胳膊,宽大的袖子随着动作往下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她昨晚没睡够,这会儿起床困难,一边扭着身体挣扎,一边哼哼唧唧的,极其不情愿从暖和的被窝里起来。

梁瑶也困得东倒西歪,嘴里叼着牙刷,打算给大伙儿订咖啡醒醒神,盯着屏幕上一行“不在配送范围内”半晌,木讷的脑袋终于回神:“老大,我现在后悔死了。”

南诗换了衣服,脚步踉跄的从她旁边经过,去卫生间洗漱,瓮声瓮气地问:“什么?”

“该听你的,把办公室那一盒速溶咖啡带上。”

关键时候,这玩意儿真能救命。

南诗吐掉牙膏沫,漱完口,笑道:“旅馆旁边有家超市,应该有卖的。”

梁瑶比了个了解的手势,先收拾完,和隔壁的男同事们一起去买早餐。

南诗心细,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确认行李都收拾齐全了,拿手机时才发现还在通话界面——震醒她的不是闹钟,是他的叫早电话。

误打误撞的,接听了。

他还一直没挂。

南诗将听筒贴近耳朵,叫他:“陈嘉佑。”

“——嗯。”

慵懒的轻哼响起,伴随着开关门的声音:“收拾完了?早饭吃什么?”

“素包和豆浆。这个镇子很小,早餐店里也没什么特别的花样。”南诗老老实实地回答完,才想起来质问他:“我不小心摁到接听键了,你怎么不挂?”

陈嘉佑推着行李箱走出小区,上了提前约得车,冲要问候的司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笑吟吟地道:“好不容易和你打一通电话,我为什么要挂?”

“……”

哪有好不容易。

说的好像她很不人情一样。

明明他有事联系她,她都会应的。

这个点还早,天才刚擦亮,市区内静悄悄,路过的车笛声更加刺耳。

南诗一下警觉起来:“腿还没痊愈,你尽量在家静养,别到处乱跑。”

陈嘉佑没什么所谓地答:“不影响,有急事要出门。”

南诗没再问下去。

刷卡的“滴”声响起的同时,她飞快挂断电话,把手机往柜子上一放,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接梁瑶手里的早餐袋子。走近了,发现梁瑶淋湿的发尾,身上的潮湿气也很浓郁,南诗问:“下雨了?”

梁瑶说是小雨,不耽误行程。但旅馆老板好心提醒,要进村现在就走,不然等雨下大了,山路泥泞不方便开车。

一行人没敢再磨蹭,匆匆吃了几口饭,拎着行李箱去找昨天答应带他们进村的人。两辆老旧的红旗牌面包车,座椅泛着冰凉的潮湿气,南诗双腿夹着行李箱,抹掉窗户上的雾气,透过雨幕望了一眼这座寂静的小镇。

受到恶劣天气影响,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只有几个戴着头盔的工人挤坐在宽敞的伞面下吃早饭。南诗的视线从他们之中划过,没来由的,总感觉下一秒,陈嘉佑就会从某个犄角旮旯突然蹦出来给她个惊喜。

……大概是鬼迷心窍了。

南诗早饭吃得急,又灌了冷风,胃里绞痛。她隐忍不发,强撑着和村支书见了面,拎上礼物,跟他去退休女教师家中坐客,详细聊了聊这次访谈。

乌云密布,雷声轰鸣,雨越下越大,家里的光线太暗,打上灯,拍出的照片效果也不理想。直到下午四五点钟,雨稍微小一些了,一行人穿上一次性的薄塑料雨衣,转道去了村里的希望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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