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124)

作者:冷拆 阅读记录

陈妙颜以为他要来硬的,小细腿胡乱蹬着,死活不起来,大声叫:“不去不去不去!除非你把爸爸妈妈叫回来,不然我就不去!”

挣扎中,挎包掉在地上,拉链没拉上,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洒了一地。倒没什么贵重物品,除了采访用的本子和一只口红,还有一张印着陈嘉佑头像的手幅,是他退役比赛那天,场馆外粉丝发的周边。

陈嘉佑视线在手幅上停了几秒,一抹暗流淌过,没留下一丝痕迹,只是叫人的时候,明显带了不爽的情绪,咬牙切齿的,宣告着耐心即将告罄:“陈妙颜,我数三个数,一,二——”

陈妙颜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个咕噜爬起来捡起东西。这小孩儿是个人精,察tຊ觉到他不高兴了,心里有点儿害怕,不敢再继续耍脾气,老实巴交地背上书包去上学。

一上车,陈嘉佑瞥见她蔫头耷脑的样子,又想到南诗的话,努力摆出温柔的笑脸,道:“放学哥哥来接你,带你去吃炸鸡,喝可乐。今晚也可以住在这儿,写完作业,允许你看一会电视。”

变戏法似的,陈妙颜表情阴转晴,立刻高举双手,大喊“哥哥万岁”。不知想到什么,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托着下巴看他,煞有其事地问:“嫂嫂也来吗?”

小孩儿的一声“嫂嫂”,语调稚嫩,态度认真,哄的陈嘉佑心情舒畅,于是看这个表妹越发顺眼,也不再计较她折腾人的任性了。带着几分得意的轻哼:“嗯。”

陈妙颜又问了一些有的没的,像是非常好奇这位没见过面的嫂嫂。

陈嘉佑腾出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儿,笑说:“瞎打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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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KFC付钱的时候,我看见你的手机壁纸了,嫂嫂很有气质,像仙女。”

陈妙颜一本正经的,像个小大人似地说:“哥哥,你真有福气。”

陈嘉佑倏然笑了:“你也有福气。”

陈妙颜:“?”

陈嘉佑长眸一眯,有点儿威胁的意思:“要不是你嫂嫂劝和,我早把你从家里扔出去了。”

陈妙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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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聚餐到底是没能幸免。下班之后,南诗借口有工作没处理完,故意磨磨蹭蹭到最后,单独打车前往。

在去的路上,陈嘉佑打来电话,还没到放学的时间,他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坐,背景音里传来复古的音乐声,伴随着他喑哑的低笑,挠人的很:“这么累?话也不愿说了。”

南诗胳膊撑在车窗边沿,呼啸而过的夜风吹乱她的长发,郁闷的低叹消弭在杂音中。一想到待会要和人推杯换盏,她就心累。

陈嘉佑意外的沉默几秒,漫不经心地问她怎么还没到。.

南诗掀起眼皮,往前眺望一眼,说:“还有两个路口吧。定在外环的东闽饭店了,挺远的。”

后来陈嘉佑又说了什么,她没心情仔细听,机械地应着。

下车前挂断电话,南诗瞥见站在饭店门口吞云吐雾的几个男人,笼罩在头顶的乌云更加浓郁,但面上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过去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得到房号,先上楼了。

包间内十分热闹,菜还没上桌,酒瓶子已经开了。秘书处的甘宏浚正在喋喋不休的拍马屁,拍也没拍到点子上,反倒说的自己口干舌燥,停下来喝口水的功夫,南诗推门进来了。

屋里这么一群人,不乏其他部门的女同事。

唯独她不一样。

穿着简单朴素,中长发披散在肩上,长相不怎么起眼,还经常素面朝天。

偏偏,她身上有一股这个快节奏时代里最稀缺的书卷气,做事踏踏实实,不争不抢,这些优良品质叠加在一起,便把她衬托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下凡了。

南诗规规矩矩地站在桌前,和众人问好,不动声色的打量当下的情况。

瞿总和另一位张总坐在上首,其他人按照职称从高到低坐,她的位置已经被留出来了,左右都是女同事,离领导也挺远,可谓是得天独厚。

还没等迈开腿,甘宏浚叫住她,示意她到瞿总身边坐,美名其曰:“分享一下你最近的工作成果。”

南诗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着,刚才在会上,十几页PPT,还没听够么。

她说都说够了。

瞿辉多看了她两眼,抿着嘴笑,没有表态。一旁的张总却摆摆手,说这是吃饭的地儿,放松一下,不聊工作。

南诗如获大释,落座了。

觥筹交错的席上,南诗免不了被灌了几杯。

这几年,她的酒品已经被锻炼出来了,虽然还是很容易醉,但能很好的隐忍着,不在人前表现出来。只是今晚这酒是瞿辉的私藏,度数挺高,喝得她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整个人变得飘飘然起来。

南诗掏出手机,视线模糊,也没确认联系人是不是姚芙,发了个定位过去。

一抬头,瞿辉又指挥人开了一瓶,南诗眉心一跳,借口说去卫生间,起身离开包间,溜到饭店外面吹风。

醉意上头,胸口翻涌着恶意,逼得她快要呕吐。委屈和疲倦交互叠加,真想撂摊子不干了,转身走人。

从前在学校里社交,也免不了喝酒,但总归是一群学生在一起,心思还算单纯,不想喝可以直接拒绝。

工作了却不一样。

一杯酒的背后,牵扯的可能是一个项目的成败,或者,岗位的升降。拒绝的话出口前要三思,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承担后果。

刚进入社会的时候,南诗和姚芙见过不少小姑娘喝醉了被揩油的事儿,心有余悸,又无法避免,所以两人商量着,以后不管有什么应酬,一定要结伴而行。

一则,在酒桌上可以互相照应,不至于发生醉酒之后的麻烦事儿,虽说在座的大家都是同事,但,男女有别,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个朋友在身边,心里踏实;

二则,以瞿总为首,内部还有几个男领导,酒量不错,也很热衷劝酒,尤其喜欢劝女人的酒。

这么做的目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南诗借着出差的理由,避开过几次和高层的聚餐,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总有没工作被薅去酒桌的时候。

某一回,赶巧碰上姚芙请假回老家探亲,没法来。

南诗只能临时叫上同组的一个女同事,到地方,人家才想起来,喝得感冒药里有头孢,碰不了一点儿酒。

偏偏,那晚有个挺重要的投资方也在。

四十多的老男人了,还有妻女,却猖狂的很,一坐下,眯着芝麻大点儿的眼睛环视一圈,非让女同事敬酒。

女人顶着一众人的注目,尴尬的立在原地,这酒敬也不是,不敬也不是,窘迫的双眼通红,看样子快哭了。

以防闹得场面太难堪,再加上人又是她带来的,南诗不得不讪笑着起来打圆场,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喝得头重脚轻,蹲在卫生间里吐的昏天黑地,又因为空腹,胃疼的厉害。

中途,隔着一扇磨砂门,瞿总还特地过来“关怀”。南诗身体发软,一边借口说没事儿,硬撑着把门反锁了,一边趁着自个儿的意识还清醒,把位置发给姚芙。她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赶紧让汤家明过来接人。

事后南诗一想,怕出了一身冷汗。

从此之后,在公司里,南诗几乎是绕着瞿辉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又发现人家压根儿没那个意思,对她还不如对前台那个女人熟络,也许那一晚,他是真秉持着关怀下属的心思来敲的门,南诗这么想,疑虑也随之打散了。

不过,她脑袋那根弦仍旧紧绷着。

从过往的经历上看,当南诗隐隐觉得不对劲的时候,直觉总是准的离谱。现在,第六感告诉她,瞿辉这个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南诗立马定下主意,打算上去之后就找个理由离开。

结果一进门,正撞上瞿辉在拿放在门边矮几上的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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