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134)

作者:冷拆 阅读记录

琐碎的日常,回忆起来最戳人心。

陈嘉佑瞧一眼单人沙发,还在摆的到处都是的资料,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他了,只能揣着“改天一定把沙发换成双人床”的荒谬想法,放下水杯,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

四十分钟之后,南诗总算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一瞧时间,将近十一点。

给电脑充上电,在房间里转悠一圈,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和四肢,又去扒拉日记本。

陈嘉佑已经放弃抵抗了,干脆把日记的锁拆掉,放在书桌一侧的抽屉里,也没用其它文件压着,仿佛是在欢迎她正大光明的来看。

不得不说,他初期的字写得真不怎么样,歪歪斜斜,鬼画符似的。到后面,应该是专门练过了,潇洒俊逸,风格独树一帜。

高二这一年,他写日记的频率变低了。

一张A4大小的纸张,只有寥寥几个字:

【5月13日篮球场,偶遇】

【6月17日校外车站,偶遇】

【10月20日校外便利店,偶遇】

……

也不知道在跟谁汇报她的行踪。

南诗甚至能在字里行间品出,当他误会她喜欢其他人时,那股酸酸的醋味儿。更不难想象,他挎着一张脸,一面在心里告诫自己该及时止损了,一面又忍不住去各个地方制造机会和她“偶遇”。

回到家,越想越不是滋味,忿忿地写几个字,发泄一下情绪。

他这么别扭,还怪可爱的。

南诗津津有味地翻了一会,邮箱弹出新邮件,打开一瞧,竟然是梁瑶提前把下周的工作计划表发来了。

南诗纳闷,在微信问:怎么还没睡?

梁瑶困得两眼昏花,但生气:和老公吵架了,钢筋直男永远不懂少女的心……我现在气得睡不着,只想起来赚钱。没事儿老大,不用担心我,下周有一篇人物专访还没写,我先去忙了。

南诗:……

夫妻吵架,南诗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让她早点休息。

赚钱,也不着急这一时吧。

身体才是革命本钱。

梁瑶作为她的助理,转正之后,除去各项福利和奖金,基本工资不算低。南诗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月收入可以有这么高,真的会高兴到去拜谢财神爷。

南诗放下手机,小口抿着已经凉掉的水,腾出一只手收拾凌乱的桌面,不忘把日记本放回抽屉。

原本压在下面的一沓文件,是玉器展的策划书,被她不小心搞乱了。

南诗取出来整理,有一张小一截的彩纸掉在地上,捡起来一瞧,是前几年昌苏市比较有影响力的一场心理演讲会的宣传页,后面粘着的入场券没了,残留的胶痕时间一长变成黑色,像一团墨点。

页面上还印着演讲会的嘉宾阵容,方医生赫然在列。

大脑嗡得一响,无数个被忽略的细枝末节在此刻彻底具象化。

南诗最困难,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恰恰碰上一套两室一厅,又在市中心地段的公寓,房价压到最低出租,还有,正巧成为她邻居,好心伸出援手的方医生……

南诗深陷泥潭时得到的所有光亮,不是因为自身的运气有多么好,原来全是陈嘉佑的良苦用心。

南诗一直以为他是做一件事要夸大十倍讨欢心的人,可当他真正疼起她来,反而又闭口不言了。

想也知道,那几年,陈嘉佑必然比她还煎熬,以为自己是她心病的一部分,不敢贸然出现,只能在暗地里,尽最大努力为她做一些事。

她所知道的,也许只是他做过的冰山一角。

拆盲盒似的,惊喜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突然蹦出来,让她不断体味,陈嘉佑的爱意经过岁月的发酵,馨香醇厚,醉人心脾。

南诗心窝子软软,利索的把文件理整齐。

刚阖上抽屉,书房的门被打开。

陈嘉佑才洗过澡,浑身蒸腾着浴室湿漉漉的热气,略长的墨发挡住眉眼,被他撩去脑后,曲着一条腿,杵在门口,混不吝地抵腮,语气里充斥着不满:“单位每月给你发多少工资?值得你这么拼命干活儿。”

南诗推开椅子,慢吞吞地挪到他跟前。

陈嘉佑暂时没注意到她异样的状态,嘴上抱怨,其实心疼的不得了,“实在干不完也别逞强,明天再弄也一样。这会儿已经过十一点了,再熬下去对身体不好,赶紧去休息。”

话音一落,目光一滞,陈嘉佑终于发现她眼里蕴着摇摇欲坠的泪珠,立马收敛不正经的态度,站直了,虎口卡着她面颊,抬起这张略显苍白的小脸,确认她眼眶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顿时眉间拧紧,隐忍怒火,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工作做不完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别哭。”

南诗难为情地闭了闭眼睛。

她是泪失禁体质,以前更严重,情绪稍微有点儿起伏就啪嗒啪嗒掉眼泪,以为过去这么多年会有长进,结果在他面前,根本绷不住。

有些赧地道:“你又没给人打过工,当然不知道,完不成工作后果很严重,挨批算轻的,极有可能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

“谁敢给你委屈受?!那个姓瞿的?”

陈嘉佑横眉竖眼,浑身的刺都炸开了,随即飞快压下满身的桀骜,指腹轻缓地拂过她的睫毛,落在耳垂针孔大小的耳洞上,捻了捻,温声哄:“我尊重你的事业心,凡事尽最大努力去做,但是,也别太委曲求全了。真碰上不识好歹的人,用不着忍,该发脾气就发脾气,出问题有我兜着。”

南诗泪眼汪汪地注视着他,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也没仔细留意他说什么,乖乖点头,嗯嗯地应和。

“钱,咱家不缺。没这个工作,按你的能力,也不愁下家。”陈嘉佑叹出一口郁气,怕她因为压力太大,影响心情。

情绪上的病,反反复复,非常难痊愈。

他不敢劝她干脆辞职算了,再亲昵的关系,也没权力对彼此的人生计划指手画脚,更何况,南诗是个越挫越勇的性格,今晚上哭哭啼啼一场,明天保准又被激起好胜心。

他能做的,除了开解、陪伴,只剩下给她做个牢固的靠山这一项。

陈嘉佑撩开被泪水浸湿的碎发,捏着袖口给她擦掉脸上湿漉漉的痕迹,哄说:“你先洗个澡,清醒清醒。我去做宵夜,陪着你一起搞工作,行不行?”

“不用,弄完了已经,”南诗抓着他的手,蹭掉最后的湿意,瓮声瓮气地,“不是因为这个哭的。”

陈嘉佑以为她又在嘴硬,眉间的褶皱没有纾解,要说的话卡在嗓子里,薄唇轻启,欲言又止。

南诗绕过他回房间,陈嘉佑下意识要跟上,到门边,忽然意识到不太方便。

等她进了浴室,才进去拿另一床薄被。

坐在沙发上沉思许久,倏地进了书房。

南诗慢吞吞地洗完澡、护完肤,再出来,已经过零点了。

吹风机的声音一停,卧室门被敲响。

南诗没应声,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进来,疑惑:“陈嘉佑?”

听到她的声音,门才被推开。

先是一条长腿迈进来,陈嘉佑穿着家居服,松松垮垮的,扣子没全部系上,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令人血脉偾张的绝佳身材,再配上一张剑眉星目的端正长相,在昏暗的光线下,蛊的南诗心里小鹿乱撞。

长睫簌簌地抖,遮住眼底的不自然。

南诗放下吹风机,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沉默的等着。

下一秒,陈嘉佑过来,递给她一样东西。

是银行卡。

南诗一愣:“干什么?”

“这些年打比赛的奖金,还有做生意赚的钱,都在这张卡里,给你了。”陈嘉佑风轻云淡,仿佛交给她的不是自己的家底儿。

就,挺突然的……

他们目前,还没发展到这一步吧。

南诗直接推开他的卡,莫名其妙,还有点惶恐:tຊ“我有工作,有存款,好好的,拿你的钱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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