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杨拽开周聿放在他腰上的手，“差不多行了，那个人是谁以及不联系的原因都告诉你了，现在能去玩冰雪赛道了不？”

周聿看向他，避开他的话题转而道：“现在呢，现在不欠钱了为什么也不联系他？”

李杨从他身上站起身，“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现在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与其和好后再让他接受我要死了，还不如就让他以为我是嫌贫爱富的小人。”

周聿愣住，抬头看着他，没有想到他会想到这些。

很快，他轻笑道：“我们杨杨，一直都是很善良的人。”

李杨耳尖发红，抬脚踹了他一脚，“赶紧起来。”

周聿没动，抬眼看向李杨，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你身上不难受吗？”

这下李杨不止耳朵红了，他脸色爆红，靠，这狗东西……

他强装镇定道：“不难受，一点儿也不难受，你那点儿力气能有什么用？赶紧起来等会儿早高峰堵车了。”

周聿实在不放心他的身体，“再休息两天。”

“再休息就该回去了。”

李杨木着脸道。

周聿看着他不高兴的脸色，站起身，认真道：“那就今天一天，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明天再去冰雪赛道。”

李杨冷着脸，“不要。”

周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算我求你行不行，陪我去那个地方拿一件东西，明天就陪你去玩儿。”

李杨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甭到了明天再给我找什么理由。”

“好。”

周聿笑道。

……

天气晴了，只是晴得不太明显，太阳被厚压压的云朵挡住，光线透过云层在反射到洁白的雪上，世界都是白色的。

李杨跟着周聿下车，他四处打量着周围，这儿的建筑房看着有些年头了不少墙体都开裂了。周聿牵着他的手，余光瞥见他歪头探脑的样子，提醒道：“这儿路不好走，注意脚下。”

李杨看着狭窄的居民街道，转头看向周聿，“你以前的朋友住这儿？来找他拿东西？”

“不是。”周聿牵着李杨慢慢悠悠地走着，“我以前住这儿。”

李杨脚步一顿，看着那些老旧的居民楼，又看了一眼那些开了裂缝的墙面，街道边有很多早餐店，鼻尖还萦绕着一阵饭菜的味道。

他迟疑半晌，“你没骗我吧？”

周聿以前住这儿？怎么可能呢，他见过周聿的妈妈周织，她和周聿怎么看都不像会住这儿的样子。

他们怎么可能住这种破旧的巷子和居民楼，他以为周聿和周织会是住在高档小区的人。

周聿牵着李杨往前面走，“没有骗你，我母亲曾经在这边工作，医院这儿给她发了一套房子，她很忙，不经常回来，更多的时候都只有我和妈妈住在这里。”

周聿牵着李杨走过巷道，转过一个拐角，绕进了另一条街道里，很快周聿带着他走进了一栋居民楼的二楼，李杨跟着他，转头看向他。

“到了？”

“嗯。”

李杨抬眼看向门前的防盗门，门上有很多灰尘，看得出来很久没人住了。他抬手蹭了蹭门中间的灰尘，露出了一点儿斑驳的粉白色。

是门上褪了色的春联。

周聿牵过他的手，用指腹一点儿一点儿擦去他手上的灰尘，擦干净了才重新把他的手攥在手心里。他回头看着门上倒贴着的大写的“福”字。

“这个是她亲手贴上去的，贴的时候楼上的邻居正好经过，告诉她印着‘福’字的春联要倒着贴，寓意福到了。”

周聿笑了笑，“那是她第一次贴春联，还贴歪了，妈妈没有责怪她，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我回外公那儿了。”

第127章 这情书写给谁的？

李杨愣在原地，甚至没来及问这个ta是谁，就听见了周聿后面的话。

他稍稍瞪大了眼睛，这狗逼什么意思？大过年的他妈妈要带他去哪儿？

周聿看着他，“我第一次到南方，跟你第一次到北方一样，觉得什么都很新奇，什么都好像没见过。”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当时很抗拒南方，而李杨却对这里充满了期待。

“李杨，你说A市明明那么冷，为什么没有暖气？”

李杨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总不能干巴巴地说“可能A市的人觉得不冷吧”。

不冷吗？也不是，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每一个A市人都知道。

最后李杨只能道：“也许是因为A市的人适应了。”

“嗯。”周聿垂着眼，“我现在也适应了，我在那儿的第一个冬天，手上耳朵上都长满了冻疮。”

他轻笑道：“还挺疼的。”

李杨瞳孔猛缩，不敢置信地看着周聿，看着周聿如玉一样的耳垂，不敢相信上面长满丑陋的冻疮是什么样子。

他伸手捂住周聿的耳朵，哑声道：“现在还疼吗？”

李杨的手干燥温暖，放在他冰冷的耳侧，周聿微微偏头，让李杨的手腕刚好触碰他的侧脸，他举起手，手叠在李杨手背上。

“不疼，五年了，早疼过了。”

五年。

那时候周聿才十五岁。

两个母亲离婚，跟着妈妈千里迢迢回到A市，还因为太冷长了冻疮。

周聿看着他心疼的眼神，笑着道：“真的不疼了。”

“闭嘴。”李杨凶巴巴道：“你现在是不疼，当时肯定疼得掉眼泪了。”

“嗯。”周聿从来不在乎那些大男子脸面，他在意的只有他想要的，他现在只想要李杨的心疼。

他道：“当时很疼，不敢自己上手擦药，也不敢出去吹风。”

李杨没长过冻疮，不知道那个有多疼，只是听别人说很疼。

他知道自己不会劝人，他只能学着以前周聿哄他的样子，一手摁住周聿的后脑勺，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

他道：“还好没疼死。”

周聿的笑意僵在脸上，顿了一下，稍稍推开李杨，迟疑道：“你说什么？”

李杨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幸好你还活着……嘶，不是，是……哎呀，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吧？”

周聿对上他希冀的目光，拿开李杨放在他耳朵旁边的手。

“我不知道，我只听见你说‘幸好我没疼死’。”

周聿从兜里拿钥匙开门。

“不是，虽然这话听着怪怪的，但理儿不是这个理儿吗？”

李杨跟着周聿身后进屋，一进去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等会儿，你跟你妈妈离开这儿这么多年了还保管着钥匙……不是，你当时走的时候居然还拿了钥匙？”

两个妈妈都离婚了，还有心情拿钥匙？

“我母亲两年前调到了A市，钥匙从她那儿拿的。”

至于调职是不是陈玥绮主动的他就不知道了。

李杨“哦”了一声，所以刚刚那个“她”是他母亲。

他转眼打量着房间，房间里的家具都套上了防尘袋，白色的防尘袋上落了很多灰尘，他粗略了看了一下，这套房子还没周聿现在A市那套房子大。

周聿那套房子四室二厅，这套房子估计是三室一厅，他还没进去看，不知道其中的一室是不是厨房。

他只能看见所有房间里的门都紧紧关着。

周聿走到一间房间前，伸手捏了捏门把柄，推开了那间房间。李杨跟在他身后，抬眼看了一眼里面的布置，有一张光秃秃的床垫，床旁边有一张不大不小的书桌。

“这是你的房间？”

“嗯。”

周聿走进去。

李杨站在门口，看着空旷的房间道：“这房间都空成这样你还有什么东西可拿？是这床垫还是这桌子？”

说着他走到桌子前，伸手抬了一下，挺沉的，实木心的桌子。

这要搬走估计得费点儿力气。

他转头看向周聿，看着周聿蹲下床边，伸手抬起床垫。

李杨蹙眉，什么东西能放在床垫下面……不是，什么东西要放床垫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