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削过？”

李杨直起腰道，他怎么没有印象？

“高一那一年的圣诞节，老班给所有人买了苹果。”周聿笑了一下，“我不吃带皮的苹果，许新川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水果刀给我削苹果，你看见了非要许新川给你削，最后那个苹果是我给你削的。”

李杨挠了挠头，周聿这么一说他好像又有点印象了。

老班的那两大袋苹果还是他帮着去校门口提的，那时候其实也不是非要吃不带皮的苹果，主要他那时候还没确定喜不喜欢川哥，猛然看见川哥给另一个alpha削苹果心里不舒服，非缠着他削苹果皮。

那时候的周聿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沉默寡言的，天天逃学，比他一个学渣逃的课都多。

他看向周聿，“你那时候为什么逃学？”

周聿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下，李杨看着他又要保持沉默的样子，伸手捏住他的侧脸，磨了磨牙：“在校外交了个女朋友？天天赶着出去见女朋友？”

李杨手上没个分寸，脸上微微有些疼痛感，不算难忍受。周聿抬眼看向他，“别瞎猜。”

“不是瞎猜，那时候大家都这么传的，还说你后来不逃课了是因为女朋友和你分手了，要下定决心学习了。”

周聿叹了一口气，“没有，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故意要逃课。”

那时候周织的心理疾病很严重，严重到几乎离不开人的地步，不知道是因为回到A市水土不服还是因为洗标记手术，周家几乎都会上演一次自杀的戏码。

周织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外公外婆，也不相信舅舅，她只相信他，只要他离开她的时间一长，周织就会明显的焦虑不安，像一只受惊的小白鼠，或是躲到柜子里，或是躲在墙角，一碰见alpha就会恐惧害怕。

周聿不敢离开她，几乎每天都陪着她，他有大半年都没有去学校，没有参加中考，也没有参加高中的开学典礼。

如果不是周哲辉强硬地送周织去看心理医生，强硬地送他上学，他可能还比不上李杨，他还只是一个围着自己母亲团团转的懦夫。

周聿看着李杨，沉默了半晌还是道：“那时候，我妈妈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离不开人，我逃课是为了回去看她。”

李杨闻言怔愣了一下，所以上次周聿说的他妈妈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指的是他妈妈以前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吗？

那时候的周聿沉默寡言是因为担心妈妈吗？

这一瞬间，高一那一年的圣诞节忽然具象化了。他记得坐在靠墙处的周聿一个人默默削着苹果的样子，半垂眼，脸色很白，嘴唇也很白，手指上贴着胶布，默不作声地做着自己的事。

教室里闹哄哄的，大家都忙着给自己亲近的朋友送苹果，送礼物，讲台上的投影上放着欢乐的电影，只有教室最后一排开了灯，周聿不坐后面，也没有坐在最前排，他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来来往往都是人，没有一个人和他搭话。

李杨绞尽脑汁地回想，回想自己当时在干什么，但是他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回座位时看见的那个削了皮的苹果。

削苹果的人很细心，可能是考虑到苹果要放在桌子上的原因，苹果最下边那一圈的皮完整的保留着。上面削过皮的部分已经氧化了，泛着淡淡的铁锈的颜色，看一眼就觉得没胃口。

他不喜欢削了皮的苹果，也不喜欢氧化了的苹果，最后那个苹果进了曲逍的肚子。

靠，该死的曲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要是他知道那是他高中三年唯一一个未来老公削的苹果，打死也不让曲逍那头猪给拱了！

周聿看着李杨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顿了半晌，反思了一下，自己没有哪里惹到他后，他犹豫着开口：“怎么了？”

李杨搭起眼皮看他，“突然想起来，你给我削的苹果被曲逍那头猪吃了。”

周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在介意这件事？”

“这他妈还不值得介意？那是……是……”李杨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自己好像亏了一个亿。

气得他想上游戏臭骂一顿那个傻逼。

靠，越想越气，要不是那傻逼嘴馋，那苹果怎么会进他的肚子？

周聿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把手里削好了的苹果递给他。

“只是一个苹果，我重新削给你。”

“这他妈能一样吗？”

那他妈是十六岁的周聿亲手削给他的苹果。

李杨越想越气，他看向周聿，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苹果，“先等会儿，我手机呢？”

他得上游戏骂一顿那四处讨食的傻逼心里才痛快。

周聿看着他，无奈道：“在酒店里，等会儿齐祺会带过来，你先消消气，生气对你的病不好。”

第141章 我会生气

一栋居民楼里，一个躺在沙发上惬意地玩着手机的男生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曲逍揉了揉鼻子，这天太冷，冻感冒了？

他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在身上，手机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贪吃蛇游戏页面弹出来的。

他本来以为是广告，想直接滑掉，但是手慢了，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您的好友向你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虽然知道不可能是那傻逼发过来的，但是曲逍还是没忍住打开了贪吃蛇游戏软件，点开消息弹窗时的一瞬间他坐直了身子。

我他妈！真是李杨那傻狗？！

曲逍坐直了身子，想仔细看看这一年不联系他的傻瓜玩意儿发了什么，看见第一句话的一瞬间，曲逍气炸了。

——“没用的馋嘴玩意儿，一天就只会吃，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下次别他妈随便拿我的东西往你那无底洞一样的嘴里塞，就算是我答应给你吃的也不行，你他妈给我饿着，饿一辈子，一辈子别他妈吃苹果，葡萄也不行！”

？

曲逍真无语了，一年前突然给他发那么一条消息就算了，现在一年不联系了又给他发这么一条消息是什么意思？

他馋嘴怎么了？馋嘴吃他家东西了？还别吃苹果？凭什么不吃，苹果都是他家的啊，还不让吃，他偏吃，不仅吃苹果还要吃葡萄！

傻瓜玩意儿，他吃苹果碍着他了？

……

李杨发了一条消息，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一点，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无聊三人组，顿了一下，认真提议道：“要不斗地主？”

齐祺摇头：“不要，太费脑子了。”

鹤清弋：“拒绝，不想体验一对二的感觉。”

周聿看着他，显然也不太赞成这个想法。

不是，前两个人拒绝还有理由，这狗东西拒绝他什么意思？

他盯着周聿，周聿顿了顿，看向他，“你应该好好休息。”

齐祺和鹤清弋齐齐点头。

李杨：“……”

他半抬着眼睛看向周聿，“你们三个大活人看着我休息？你觉得你们盯着我，我能闭得上眼？”

“呸呸呸，什么闭上眼，睡觉就是睡觉，不准说闭上眼。”齐祺凶巴巴地看着他。

鹤清弋连忙点头，“对，少说那些晦气的词。”

李杨有些头疼，揉了揉额角。

“我就是一点小病。”他抬起眼皮看向鹤清弋，“不是你说我就指甲盖那么一点小病吗？这么小一点儿病我现在就能出院。”

说完他就要下床，周聿连忙摁住他，“你要干什么？”

李杨抬起头看他，“出院啊，不然怎么得？窝在这医院发霉啊？”

李杨忽然想起堆雪人的事，他道：“你不说我没和你比赛堆雪人吗？我们现在就去比。”

周聿一手摁住他的肩膀，把人牢牢摁在床上，脸色不是很好看。

“不行。”

“不行？”

李杨刚要说话，周聿一把捂着他的嘴，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踏出这个病房一步我就把你绑在这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