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杨捂住嘴，一副忍不住想吐的样子。

他急急忙忙下床穿鞋，向医生摆手，又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他两三步并作一步冲进厕所，死死地关住了门。

他作为一个猛A，誓死不打屁股针。

屁股针。

靠，他上次晕迷的时候是不是也打的屁股针？

李杨背抵着门，顺着滑下蹲着，屁股针，把半边屁股露给人看，简直是A生的耻辱。

周聿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护士皱着门站在厕所门口。

“……这都要半小时了，还在吐？”

李杨的声音从厕所里传来，听起来闷闷的。

“阿姨，你先走吧，我肚子有点痛，想拉肚子。”

护士拍门的声音更大了一些，“你这样的大男生我见多了，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妈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一天见的屁股蛋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没有闲心关心你的屁股，赶紧出来，打完了针我还有其他的病人。”

周聿脚步一顿，打针？屁股针？

厕所里面李杨的声音大了一点儿，“我身上没什么不舒服的，不用打针，阿姨你走吧。”

“嘿，你这小伙子，你有什么……”

“阿姨。”

周聿拍了拍护士的肩膀。

护士回身看见他，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你是病人的家属？”

周聿点头，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厕所门，又看向护士，“他是打止痛针？”

护士点头，皱着眉道：“你也看见了，你这小男朋友，不愿意打针，打个针像要了他的命了一样。”

小男朋友？

周聿眉头动了一下。

这个称呼让他心情突然好了一点儿，他轻笑道：“不愿意就不愿意，阿姨你去忙吧。”

护士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事是不愿意就能不愿意的，他要是痛的厉害，痛晕都有可能，长久的疼痛你们以为是什么好事？要是痛能忍住，人还发明止痛针、止痛药干什么？你赶紧劝劝，这针打了我还有其他病人等着。”

周聿侧眼看着厕所门，无奈地摇头，“我劝不动他。”

但是，他可以打服他。

周聿看向护士，笑笑：“阿姨，你让一下。”

护士看了他一眼，狐疑着地退了两步。

李杨无聊地坐在马桶上，手里拿着卷纸，一点一点抠着玩。

想跑跑不了，留下又要天天做检查、打针吃药。

靠，都怪周聿那狗东西，非留着他干什么……

砰！

李杨被巨大的声响惊得眼睛瞪大，他缓缓扭过头，看着那扇象征着不打针的希望之门在他眼前倒下。

他迟疑地抬起眼，对上门口周聿温文儒雅的脸。

“……”

狗东西，他就知道是他。

他木着脸，对周聿竖起中指，张着嘴无声道：狗逼。

周聿看着他的样子，笑得越发明显。

“病人就应该乖乖打针。”

“我乖个锤子！打屁股针的不是你，你当然说这么好听！有本事你和我一起打！”

李杨气得把手上的纸扔到周聿身上。

周聿接住卷纸，把卷纸放在一旁的洗手台上。

“我没有病，打针对我来说不公平，你不想打针也可以，只要你今天打赢我，我替你打这一针。”

护士黑着脸进来，“以为是什么惩罚呢？！还你替我打我替你打的，你替他打了有什么用？”

护士走向李杨，转头看向周聿，“过来摁着，打完了事。“

周聿无奈，走向李杨，“对不起了。”

“靠靠靠，你别过来！老子不打屁股针！老子不打！”

李杨被摁在马桶盖上，裤子被周聿扒下来的时候，他怒吼道：“狗东西，我他妈迟早杀了你！”

周聿死死摁着他，垂头看着李杨倔强得似乎要喷火的眼睛。

他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李杨了。

因为李杨够强够倔，像一条怎么也驯服不了的野狗，他渴望打服或者征服这样一个人。

他轻笑一声，“我等着那一天。”

“啧，小小年纪，别一天喊打喊杀的。”

护士拿着蘸着酒精的卫生棉球消毒，“谈个恋爱都不得消停。”

李杨还没反应过来护士那话是什么意思，就觉着屁股上一凉，针扎似的感觉涌进他心里。

周聿察觉到手底下的人忽然变得僵硬，他下意识晃了晃李杨，“怕打针？吓傻了？”

“你别晃！”李杨压抑着怒吼，“针头断里面了我弄死你！”

周聿一愣，下意识看向李杨的屁股。

护士打完针后，拔掉针管，凉凉道：“我打针二十年，打过的针比你吃的饭都多，不可能断里面的。”

第19章 谁跟你是情侣

护士走后，李杨抬起眼皮子看向周聿，“针都打完了，你还想摁多久？”

周聿一愣，反应过来后，松开李杨，站在一边。

李杨起身，默不作声地提起裤子，扶着腰走出去。

周聿看着李杨沉默的样子，蹙眉，“你生气了？”

李杨没理他，自顾自地往走。

周聿跟着他身后，“很多人都会打针，没什么好羞耻的。”

李杨走到病床前，四处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

周聿看他，“你在找什么？”

李杨没说话，他看了一眼水果刀，又看向装水果的篮子，掂了掂重量，又放下，他很快把目光放在开水壶上。

周聿眉心跳了跳，这该不是……

李杨抄起开水壶，转身向周聿冲来，“去死吧狗东西！”

周聿转身就跑。

果然，是在挑称手的工具。

“你站住！今天不弄死你老子跟你姓！”

难得有一个午休的秦一刚刚闭上眼睛，下一秒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又关上。

？

秦一摘下眼罩，从自己的单人沙发床上坐起身，看着锁完门背抵着门板的周聿，脸色不太好看。

“我昨天晚上三点……”

才睡两个字还没有吐出口，就听见了剧烈的拍门声。

“狗东西，你有本事别躲着，你出来！堂堂正正的单挑！”

秦一挑眉，看向周聿，“你做什么天人共怒的事了？”

周聿冷静道：“他不愿意打针，我摁着他，让护士给他打了针。”

秦一当然知道医院的止痛针是打哪个部分，他起身，“打针而已，好好跟他说，他应该可以理解的。”

“他手里拿着开水壶。”

秦一收回要去开门的手，转而摸着下巴道：“仔细想想，打屁股针对你们这个年纪的大男生来说，的确是有点不能接受。”

周聿沉默地看着他，静了半晌他才道：“在医院午休时间大声喧哗会被怎么样？”

“不会被怎么样。”秦一打了一个哈欠，“只不过是会被病人投诉和被护士教育而已。”

秦一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女声。

“那位病人，请不要在医院大声喧哗，这个点儿大家都要睡觉。”

门外的李杨声音一顿，低声跟护士说了什么，护士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影响大家休息，有的医生下午还有手术，他们休息不好手术出了意外你能负责吗？”

李杨手里拎着开水壶，正要道歉时，身后的门打开了。

“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我惹恼了他，他一时没注意声音大了一点儿。”

周聿站在李杨身后，眉眼如画，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

护士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李杨，“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护士走后，李杨才转身看向周聿，一双黑白分明又野邃的眼睛瞪着周聿。

“你他妈别以为你承认了错误就能抵消咱俩之间的恩怨，我……”

“咳。”秦一出现在周聿身后，笑眯眯道：“我知道你们情侣之间有很多话要说，但是能不能出去说，医生是需要午休的。”

情侣？

谁跟他是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