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抬起眼看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对她们来说，可能有没有我都一样。”

都一样？

什么叫做都一样？

李杨揪住周聿领着的手突然卸力，嗓子动了动，哑声：“他们对你不好吗？”

周聿没说话，李杨跨坐在周聿腿上，双手捧起周聿的脸。

“你他妈哑巴了？少搁我面前装哑巴，开口吱声！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好？”

周聿无奈，一只手拿开李杨的一只手。

“我之前和你说过，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是幸运，没有也不用强求。”

李杨手臂卸力，怎么也抬不起手去碰周聿。

所以这狗东西一个人住是因为家庭关系不好，不是因为独立？

他看着周聿，恍然惊觉，他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周聿，不知道周聿的家庭，不知道周聿的习惯爱好，也不知道周聿在学校有哪些朋友。

周聿看着他失神的样子，伸手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李杨肩膀上。

“你比我幸福，也更想活着，所以我愿意把腺体给你。”

当他爱李杨也罢，当他有善心也行，或者当他觉得活着没意思也可以，总之，他都愿意把腺体给李杨，都想李杨能活着，不管有没有他，他都希望李杨好好活下去。

第90章 那你觉得我合适吗

李杨手死死捏紧，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为什么？”

他嘴唇颤抖，“为什么这么帮我？”

周聿的嘴唇印在李杨后颈，那儿的疤结了痂，他的嘴唇干燥温热，李杨尾椎骨升起一阵酥麻感，贯穿他的全身。

周聿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僵硬，他低声：

“不算是帮，说不定我的腺体不能和你匹配，帮不到你什么，要是……”

周聿一顿，“要是不能用，那就捐给别人吧。”

“你脑子有病？！”李杨忍不住低吼，“你他妈自己的腺体捐给别人干什么？”

“陪你。”周聿一只手穿过李杨的腋下，放在李杨的后颈处，轻轻碰了李杨腺体上的痂，“我把腺体给了别人，就有人和你一样了。”

李杨后牙绷紧，眼眶发红，声音泛着细微的颤抖。

“要是你他妈没有我幸运，死了怎么办？”

“那就死了吧。”周聿轻笑，“我先在那边等你，等我奋斗几年，有车有房了，你直接过来享福。”

李杨死死咬住下嘴唇，享你二大爷的福！

他一把推开周聿，“我不要你的腺体，你他妈别自作多情想把腺体给我，我他妈不需要。”

周聿看着他，“你需要。”

“我要你二大爷！老子说不要你听不懂是不是？”

李杨看着周聿，周聿看见他发红的眼眶还有焦急的神色，突然觉得这个决定对李杨来说也很残忍。

被迫接受别人的腺体和馈赠，感觉应该挺难受的吧。

李杨看着周聿不说话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很慌，这个狗逼一向听不懂人话，要是真有把腺体给他自己去死的打算，他说什么这狗东西也不会听，他只会一意孤行地执行自己已经做好的决定。

要是这狗逼背着他去割了腺体……李杨不敢想，要是周聿被切除了腺体会怎么办？会死还是会像他这样，变成不是alpha也不是beta的人妖。

李杨一把揪住周聿的领子，神色有些崩溃，“你他妈听见没，我他妈不许你去割腺体。”

周聿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伸手摸了摸李杨的眼角，有点润。

二傻子好像要被他欺负哭了。

周聿叹了口气，“所以为什么一开始不答应跟我出国？”

李杨有些喘不上气，他一手捂着自己脖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那样子好像腰肺都咳出来了。

周聿看着他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看着他眼泪都咳出来的样子，有些心疼。

李杨另一手摁住他的肩膀，抬起头，艰难开口：“你什么意思？出国就可以不割腺体？”

周聿没回答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李杨咬牙，“我答应你。”

周聿抬起眼看他，李杨盯着他的眼睛，“我他妈跟你走，你他妈腺体也甭割。”

周聿定定看着他，“不后悔？”

“谁后悔谁孙子。”

周聿笑了笑，伸手用大拇指揉揉了他的眼角，额头抵着李杨的额头。

“我希望你以后都不会后悔。”

李杨的喘息声很重，面部肌肉在微微颤抖。

看起来被吓得不轻，周聿叹气，用嘴碰了碰李杨的唇。

“别怕，我不会背着你去切割腺体的。”

李杨心跳很快，每一下都像没有落到实处，他调整着呼吸，抬眼看向周聿。

“你最好说到做到。”

……

方琰看李杨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负心汉一样。

“你前天请假我允了，昨天旷工我忍了，我寻思再怎么样儿你今天也得上班吧，我等你大半天，人是等来了，但你听听你说了什么，辞职，呵，辞职……”

他气得面色扭曲，“敢问我这小店是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辞职？工资低还是待遇不好？我自问给你的工资算高的，对你的态度也还可以，你跟我说说，你是哪点儿拎不清要辞职？”

李杨身上套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和他平时穿着卫衣的样儿有很大差别，看起来成熟不少，也显得精致和有范儿，他进门的时候方琰还以为他这个小店来了什么成功人士。

李杨挠了挠脸，“我想回去读书了。”

读书？

方琰皱眉，“回去读高中？”

“不是。”他都二十岁了，现在回去读高中也太掉份儿了，他一个二十岁的大男人，回学校当学渣，想想李杨就觉得脸上热得慌，臊的。

“我打算参加成人高考，去碰碰运气。”

方琰沉默了半响，“我是初中毕业的，肚子里墨水不多，顶多是会识字会写字，也不太知道你那个成人高考是什么，但是想读书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的辞职我允了。”

李杨看向他，低声道：“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方琰淡淡道，“你走了我更高兴，送走你一个爱旷工爱偷懒的，招一个勤快的，想想也是我赚了。”

李杨：“……”

他觉得有必要向方琰解释一下，“我不是爱旷工……”

“我知道。”方琰斜眼看他，“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男朋友知道自己在背着他偷偷打工，负心薄性的狗男人。”

“……”

李杨木着脸看向他，“我不是。”

“你是。”方琰骂道，“狗A。”

李杨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借着这事骂我？因为我辞职了你不高兴？”

“你哪点儿看出我不高兴？我可以找一个勤快的小工我高兴死了。”方琰站在台子后面，拿过一旁的帕子擦着榨汁机。

“那你觉得我合适吗？”

“那得看……”

方琰的话顿住，他抬眼看向门口，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穿着白色棉服，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的Omega。

齐祺手上套着手套，走到方琰面前，“你觉得我可以来这里打工吗？”

方琰还没开口，李杨就看向他，耿直道：“你估计不行。”

方琰看向他，低声：“你闭嘴！”

他凶过李杨又看向娇小的Omega，“额，我们的工作有点难，对于Omega来说可能有点累，我觉得你要不要慎重考虑考虑。”

齐祺看了李杨一眼，又看向方琰，“很难吗？”

“也不是特别难，主要麻烦和累，这样吧，我们加个微信，手机聊，你随时随地可以了解我们要做什么，了解清楚后你再决定也可以。”

方琰笑眯眯地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自己的二维码。

看了无数次他这个动作的李杨一把把他手机倒扣在台子上，“少勾搭他。”

“啊？勾搭？你想多了，这不是勾搭，我只是想为这位可爱漂亮的同学解决难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