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出逃(19)

作者:许一疯 阅读记录

秦峥自始至终都盯着白一宁,眼神里带着不甘心的愤怒,白一宁有些不敢去看他。

“你刚刚说的话,对我再说一遍。”秦峥慢慢地走进他。

白一宁后退了一步,喉结拉滚着,不肯再说,本来就是他心烦意乱随口胡言,并不是真心评价,但就是因为不是故意要说,却偏偏被当事人听到,现在怎么解释都有些苍白。

秦峥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难过,他的心都要被眼泪浸湿了,揪作一团被眼前的人踩在了地上。

秦峥从来没想过,心疼的感觉是这样。

不等白一宁反应,秦峥越过他,将画板上的画撕扯下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白一宁连忙上前拉他:“你干什么?”

秦峥处在愤怒的顶点,他一抬手甩开白一宁,把画纸撕成了碎条扔在地上,随后将画板推到,在散落一地的碎纸上来回踩。

白一宁将他一把推开,不让他再踩地上的东西。

秦峥停下了,白一宁站在他面前慌张失措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峥看了他一眼,转头冲出围观的人群没了身影。

白一宁站在原地,大厅的光仿佛全照在他面前的七彩斑驳的碎纸上,刚才那一树海棠还盛开在枝头。

在众人的注视里,白一宁蹲在地上,把这些散碎一片片地拾起来,苏磊还书出来,没想到天都变了。

他陪他蹲在地上捡,疑惑地问:“怎么了?他不会连你都打吧?”

白一宁从他手里拿过那些碎屑:“我来就好,是我的错。”

苏磊往后挪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不会是因为你刚刚那句,没什么好看的吧?他是不是有病啊,还不允许别人评价他的画不好看吗?一宁,你以后离他远点,这人说不定有啥躁狂症……”

“苏磊,”白一宁打断他,“别说了,去帮我买几张一样大小的画纸,再买瓶胶水。”

秦峥为什么画海棠花,他知道。只有他和他说过,没有见过海棠花。

“你,你不会是打算?”苏磊看不懂他。

白一宁语气哀求道:“帮帮忙。”他不能把这些纸揉皱,腾不出手来,只好求助苏磊帮他买东西。

白一宁种下海棠树却没有开过花,他一直觉得是自己饲养的问题,直到刚刚看到秦峥的画作,他惊讶那一树海棠,簇拥绽放居然是那么美丽,仿佛是他四季冬日里唯一的可触的春景。

他该怎么和他解释,是他心乱了,是他隐藏自己心意的无心之语。

秦峥回到宿舍,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舍友都躺在床上和女朋友煲电话粥,他去了浴室洗澡,等他上了床,手机有三十多条消息,一打开都是白一宁。

对方除了道歉,就是解释,那句“没什么好看的”是一时“口嗨”。

“我和苏磊平时玩笑惯了,没有嘲笑的意思,我觉得你画的很好,也谢谢你让我看到海棠花开的美丽,秦峥,我这些天的确是不想和你有交集,但这些没必要的误会我一定要解释清楚,对不起。”

秦峥看着这些话,心里的酸楚更浓了几分,不管他做什么,白一宁都仿佛看不见他一样,而他全部的心力都好像是在砸一团棉花,除了浪费时间,还在自讨苦吃。

第二天早上,白一宁没再收到杉震的消息,之后三天都没收到。到了周六,白一宁去了别墅区才知道他的搭档没来,取消拍摄了。董力山懒得和他多解释,白一宁的心情愈发沉重。

这段时间他都没再笑过。

十月马上就要结束了,天越来越冷,白一宁每次去医院,韩芳都忍不住眼泪和他倾诉,刘兰芝病情反复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也不认识韩芳,只是张嘴呜咽。

颅内感染患者就是这样,意识一旦模糊,怕到死都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

连续半个月,杉震宛如消失一般,白一宁怎么和他说话,都得不到回复。

因为这个片酬,他半个月没好好吃过饭,身形消瘦,因为整晚失眠,精神状态都有些恍惚。偶尔去了几次酒吧,经常会给客人点错酒水,乐岑和柳清悦十分担心他,柳清悦不止一次和他说,愿意借钱给他,不收利息,但都被白一宁拒绝了。

这种状态一直到韩芳的电话打来。

这天下着小雪,立冬之后的第一场雪,白一宁刚走出校门打算去酒吧,就接到了韩芳的电话。韩芳不能说话,她把电话给了护士,自己在一旁写字,韩芳的手在抖。白一宁听得到韩芳的哭声,也听到了护士的声音,刘兰芝忽然心脏骤停,刚被推进了急救室,要他快来。

韩芳一个人六神无主,她需要白一宁来。

白一宁急忙跑到路边拦车,一边安抚韩芳不要着急。可当他坐进车里,手都在抖。他焦急地拍着椅背,心神不宁地看着窗外。

“师傅,麻烦您快一点。”白一宁的声音也在颤抖。

司机懒散地回答:“天塌不下来,雪越来越大了,开不快,开快对你对我都不负责。”

白一宁只好竭力地定一定心神,拿出手机再次尝试给杉震发消息,可惜等他到了医院门口,对方都没有回复。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谈恋爱就是这样,敏感脆弱,两个人相处模式还在别扭中

第13章 “我来了”

白一宁到急诊室门口的时候,奶奶刚被推出来,韩芳哭地不知所措,刘珂摘了口罩,拍他的肩膀:“是脑疝导致心脏骤停,这是病情恶化一个征兆。”

白一宁问:“那奶奶现在?”

“现在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接下来的72小时很关键,我们会进一步观察。”

韩芳跟着刘兰芝回了病房,白一宁一个人跑出医院,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不顾天寒地冻地坐在台阶上给杉震打去电话。

秦峥这些天也不好过,有时候做梦都是白一宁打他,羞辱他的情景。

舍友和他打招呼,他也听不见,一到周末,连床都不下。董力山给他打过电话,问他拍戏的事,他说他重感冒下不了地,搪塞了过去。

唯一的好消息是秦昊松给他打钱了,每张银行卡里都打了不少钱。

秦峥那天连续收到好几条汇款的短信,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给白一宁买电视,买洗衣机。

随后他发狠地把这些短信都删了,骂自己,还要上赶着犯贱啊!

此时宿舍只有他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看视频,登着杉震的微信号收到白一宁的电话,他正好要退出界面,失手误触接了起来。

白一宁见对方肯接他的电话,招呼还没打完,第二句话已经带着哭腔说不完整。

秦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都忘记变声地问:“怎么了?”

“我,真的很需要这部戏的片酬,我奶奶重病晚期,再不动手术,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算我求您了,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这个戏拍完才能有片酬,我真的很需要,求求您了。”白一宁最后的话根本说不出来了。

秦峥已经跳下床,拿了件外套跑出了宿舍:“你现在在哪里啊?”

“省二院,奶奶在住院,刚刚从急救室出来。”白一宁现在脑子很乱,他很想抓住什么能把他从这片无岸的海域拯救出来,让他能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

秦峥挂了电话,就加速跑出校园,运动会都没跑这么快过,到了省二院。计程车司机因为秦峥给了他三倍多价钱,抄近道正好停在了东门,他跑进去就看到穿着白色棉衣多白一宁坐在台阶上,茫然地盯着地面。

白雪已经在他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瘦的已经脱相,秦峥差点没认出来,他在这一刻忽然很想扇自己几巴掌。

他走过去,把白一宁身上的积雪扫落,随后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给他披上,他始终记得对方说过,一到秋冬季会容易生病。

白一宁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抬头见是秦峥,对方蹲在他面前,拉过他冻得通红的手给他揉搓着哈气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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