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出逃(86)

作者:许一疯 阅读记录

田文否认说:“他们一定得分开,小峥才可以出国,但不是现在,也不能硬来。”他跪着走了几步到秦昊松面前,“现在最好是冷处理,您已经让小峥从同大退学了,他很快无家可归,没有钱,没有住的地方,他从小娇生惯养,体会到生活的难很快就会后悔的,小峥这种性格只能来软的,董事长,那个,那个白一宁家里本来就不富裕,他,他根本和小峥长久不了,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您信我,小峥一定能顺利出国。”

秦昊松眉心动了一下,低头看向田文:“起来说话,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田文刚才是慌急了,他站起来,知道自己的劝解有戏,继续说:“如果您觉得那二十万会让他们的生活暂缓一阵子,我可以出面敲打一下,让他把钱还回来,如果不还我们再报警也不迟。更何况,他还有一年毕业,有您在,他进不了这个圈子,或者到时候您就让他进圈子,还不是任您处置?”

秦昊松背着手,眼神晦明交杂,阴鸷地盯着田文,过了很久,才摆了摆手说:“按你的意思,总之,我只看结果。六月底让他办下签证来,不然我绑也要把他绑出国。”

目送秦昊松上了楼,田文整个人软在沙发上,拉开领带喘气,西装都被湿透了,仿佛在油锅里翻滚了一场。

这一晚,谁都没有合眼。

第60章 相依

第二天早上,秦峥刚睡着便被头顶震动的手机闹醒,白一宁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秦峥摸到手机,带着倦音问:“喂?哪位?”

对方惊呼道:“秦峥,你人呢?”

“在家,怎么了?”他睁开眼睛,听出是温格的声音。

温格嗓门儿又提高了八度:“你怎么忽然退学了,到底怎么回事?也没提前和我们商量。”

秦峥陡然起身,背对他侧躺的白一宁也立刻睁眼,握着被子边沿的手渐渐收紧。

秦峥看了眼身边的人,起身支支吾吾地说:“呃,这个事其实是,”

他随便提了件睡袍,直接起身离开卧室。进了卫生间关紧门,秦峥问温格:“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我们都还没醒,就有人敲门,一打开进来两三个大男人到你床铺上开始翻腾,后面进来一个自称是你叔叔的人,说你退学了,他来收拾东西。”温格还在疑惑,“人现在刚走,你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也没和我们商量,你是不是得什么病了,直接请了一个月的假,然后就退学?秦峥,到底怎么了?”

秦峥握紧拳头,背靠浴室的门。

“说话啊,到底出什么事了?”温格的声音很急,之前秦峥请假的时候在群里和他们说是家里有事,结果等了一个月等来了退学的舍友。

“没,没什么事。”秦峥现在有些头重脚轻的眩晕感,“我本来也不想读表演,这个月和我,我爸,大闹了一场,他同意我退学了,没和你们商量是因为,我这人不太喜欢分别那种矫情,就,我们还是朋友。”

秦峥的嘴一张一合,像提前备好的台词,只不过他现在脑海一片空白,凭着本能说完,立刻挂断了。

退学。

如果说之前秦昊松对他只是过于严苛的约束,那退学这个举动彻底断送了他回头的全部可能性。

秦峥洗了把脸,双手撑着洗手池喘气,慢慢地抬眼看向镜子里颓然的自己。

初夏颠覆了无数个春秋,他终于从泥潭里挣扎出来,到处都是腐烂的气味,哪怕他再故作轻松,疯跳的心也在隐痛。

那个人是他的父亲,是他这世上唯一的至亲。

从卫生间推门出来,白一宁就站在门外,眼神里满是担忧。秦峥朝他笑了笑,笑得勉强又丑陋:“没事,我,反正我也不喜欢学表演,现在正好。”

白一宁眼里泛出晶莹,微微摇头:“对,对不起,秦峥。”他还想说什么,喉咙却堵塞得难以开口。

秦峥低头看了看手机,又看向阳台,微风掀起纱窗,缭绕着丝缕日光。随后像巨柱般轰然倾塌,秦峥直接跌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埋首。

他不想学表演,但他就是崩溃。

白一宁蹲在他面前,去拉他的手拥抱他。秦峥伏在他的肩头,过了很久终于呜咽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还没过十九岁的生日。”

白一宁摸着他的头说:“对不起,对不起。”他听到“退学”两个字的时候,基本已经明白了一切,秦昊松的目的是逼秦峥回头,但这个举动却彻底葬送了他们的亲情。

在秦峥心里,父亲也没了。

如果这是相爱的代价,那有些过于沉痛了,沉痛到两个青涩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接下来的路。

秦峥抱着白一宁哭了很久,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掉过这么多眼泪,他和白一宁反复强调,他没了母亲,也没有父亲了,他们一样了。

到最后,他挣扎起来亲吻白一宁,这个吻交杂着浓咸的泪水,苦涩到令人窒息。绝望的人交叠在一处,迎着阳台洒进来的朝霞,他们痴缠,相依,失声痛哭。

天地间只剩下悲伤滚滚入喉,入心。

秦峥只是在找一个宣泄口,但亲吻和拥抱显然不能满足。

这场爱做了很久,也很艰难,俩人第一次带着发泄的念头去做,到最后回到床上时,秦峥忽然头疼眩晕,起身跑到卫生间去呕吐。雨散云收,这场风暴才算结束。因为没做好前丨戏和扩丨张,白一宁后面肿得充血了。

他已经没了眼泪,还在不应期,整个人软在床上发抖,秦峥从卫生间出来,跪在他的床边,虽然是白天,但他总感觉眼前就是化不开的黑暗,看着白一宁难受,他又开始扇自己耳光。

一切都糟糕起来,秦峥觉得四处是壁,找不到出路。

白一宁浑身出冷汗,连阻止他的力气都没有,对方要带他去医院。

白一宁细碎的声音说:“客厅,客厅抽屉里有药。我没事,你别担心。”他替他撩开汗湿的软发,抚摸着泛红的指印,宽慰着,“秦峥,只许,只许你难过,这一天,今晚过后,我们开始新的生活,好吗?”

秦峥咬着嘴唇点头,头一点,掉下了他最后一滴泪。

看着床上破碎的人,在这场欢爱里,他知道他们只剩下彼此了。

这样也好,再没什么能让他们分开。

田文把东西搬回怡景溪苑后,便找到给秦峥租房的房东,付清了一年的租金,用的是现金,他不想让秦昊松知道这些事。

他也没找白一宁,也没有打算要回那二十万,新开了一张银行卡,通过认识的人往里转账十五万,随后他再分期还给对方。

用这张卡里的钱当作是白一宁归还的,拿给秦昊松的时候,他解释说:“对方已经花了五万了,这是十五万,如果您还要,他再去筹。”

秦昊松看也没看那张卡说:“不用了,告诉他好自为之就行。”

自从秦峥走后,田文每次见秦昊松都带着一份恐惧,他好像也重新认识了眼前的人,能在枪林弹雨的商战中登顶,他的手段和心智近乎冷血。

田文能做的不多,他现在只希望脱离这个家之后的秦峥能快乐一点,像靳敏期待的那样。

白一宁请了一周的假,他和秦峥还是从那间大房子里搬了出来,秦峥和房东交涉的时候,对方告诉他,已经有人付过一年的房租了,秦峥不问也知道是田文,他让房东把钱退回去,他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家,便不再需要秦家的任何庇护。

搬走前,白一宁在学校附近找到一处房源,是一间只有五十平米的廉租房,因为他们的学校在市区,市区的房租贵,秦峥没有多说什么,商议好租金,他就开始收拾东西。

这里的家具都是秦峥亲手挑选的,可惜他们的“新家”都用不到,也放不下大物件。

搬家公司一上午就把东西都搬了过去,秦峥的脸上恢复了些笑容,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开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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