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吃完午饭后岳寒松就一直在准备年夜饭，元明在堂屋待了好一会儿才跑到厨房说要给他帮忙，岳寒松切肉的手停下来，把案板上的肉丁放进盆里，盆里的白菜早就切好了，已经放了盐，岳寒松把筷子递给元明。

“你给我搅和馅儿吧。”

元明听话地接过筷子，小心翼翼地开始搅拌满满的一盆馅儿。

岳寒松擦了擦手，抬腿就往外走，他走到炉子旁边，看了看乖乖烤火的一一，然后目光落在了蜂蜜罐子上，岳寒松一拿起来就知道了，打开一看果然空了半罐多，都是元明这一会儿吃的，岳寒松勃然大怒，拿着蜂蜜就冲回了厨房。

“这是什么，啊？”

“蜂蜜。”元明抓着筷子看了他一眼，特别无辜。

“我真想把你按蜂蜜里啊！”岳寒松没好气地说，“你等着吧，马上牙疼。”

元明才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反正岳寒松不唠叨他就行，岳寒松看出来他那点心思，看在过年的份上没理他，从他手里抢过筷子不让他搅了。

“今天晚上就吃饺子还是明天吃？”

“今天就吃。”元明飞快地回答。

岳寒松指了指一块刚拿出来的很干净的案板，“把这个放到吃饭的桌子上去，去那包。”

“我不会包。”

“我没说让你包！”

元明拿起案板就走了，没多会儿又回来了，“我帮你吧。”

厨房里其实事不多，最麻烦的就是包饺子，其他要做的菜已经都准备好了，晚上包完饺子就做饭，元明里里外外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但又不肯走，岳寒松没办法了，拿了个碗，打了几个鸡蛋，递给元明一双干净筷子，“打鸡蛋，会吗？”

元明没说会或者不会，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在碗里搅和了几下，岳寒松见状啧了一声，过去握住他拿筷子的手，扶着碗，飞快地搅动了几下，鸡蛋黄就被打散了。

“会了吗？”

“会了。”元明低声说，他轻轻动了动被岳寒松握住的那只手，岳寒松没察觉到，也没有要撒开的意思，元明便不动了，就着他的手又轻轻搅了几下。

“对喽。”岳寒松也低声说，“真聪明。”

元明拧起眉毛看了他一眼，岳寒松被这一眼看笑了，“夸你呢，明天就十六了，能不聪明吗。”

“和年龄有什么关系。”元明边打鸡蛋边说。

“没关系，”岳寒松松开了手，“你刚来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现在才俩月，一天能说好多了，特别聪明。”

“我本来就会！”元明抬高了声音说，顿了一下又说：“我就跟你说。”

“跟别人呢？”岳寒松顺势问。

“不喜欢别人，”元明把碗递给岳寒松，“不说。”

岳寒松愣了一下，接过碗放到一旁，元明还在看着他，轻轻撇着嘴巴，他这样的时候像撒娇，也像委屈，岳寒松早就能很好地分辨元明是哪种，比如现在，元明是在撒娇。

“你真是少爷。”岳寒松说，沾满面粉的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元明摸了摸被捏得脸，把面粉擦干净了，站在岳寒松后边还是不走，岳寒松这下没赶他了，任由他跟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厨房里来来回回转悠着，也不嫌挤。

村长那天给的腊八蒜还没吃，岳寒松想起来从外边拿出来，打开给元明闻了闻，“你吃吗？”

元明猛摇头，岳寒松就又放回去了，端着面和饺子馅出来，准备等会儿包饺子。

天一擦黑外边就响起一阵鞭炮声，元明和一一都吓得一抖，一一叫了几声，元明赶紧捂住了它的耳朵，岳寒松见元明缩着脖子，走过去把他的耳朵也捂住了。

元明下意识闭了下眼，鞭炮声被隔绝在岳寒松的手掌之外，听起来就没那么响了，元明呆呆地看着外边慢慢黑透了的天，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烫，不知道是不是被岳寒松捂得。

“好了。”岳寒松松开手，顺手拍了拍元明的头，“包饺子吧。”

元明肯定是不会包饺子的，岳寒松在旁边揉面，给他揪了一块让他拿着玩，元明捏来捏去也没捏出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玩。

岳寒松指挥他：“把馅儿拿过来。”

元明去把馅儿端了过来，放在岳寒松手边，然后闻了闻，“没味儿啊。”

“闻起来都有味儿不就咸了么。”岳寒松说。

饺子馅是白菜肉的，元明看着这盆白菜忽然想起之前岳寒松做过的凉拌白菜，特别好吃，想到这元明拿起筷子，挑了一点白菜说：“那我尝尝咸不咸。”

“哎。”岳寒松叫了一声，元明停下动作看他，眼睛里写了三个字——怎么了？

岳寒松犹豫了一下，说：“你不知道吗，有个风俗，说嫁了人的才能尝饺子馅儿。”

“不知道，”元明呆呆地说，“可我是男的啊，怎么嫁人？”

“啊，也是，”岳寒松点点头，“但是万一是说没成亲的也不能尝呢。”

元明听了这话也犹豫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把那点白菜放嘴里了，咽下去后他对岳寒松说：“那我这样是不是快要成亲了？”

“你和谁成啊，想得挺美。”岳寒松抢过筷子，自己也尝了一口，“不咸啊。”

“正好。”元明说。

尝完饺子馅儿，岳寒松就坐下开始包饺子了，元明坐他对面，也拿了一双筷子，他不会包饺子，但想试试，岳寒松不让他，只让他拿双筷子，偶尔他拿一张饺子皮让元明往上放馅儿。

元明觉得这个活儿没什么成就感，他放了几次就不愿意放了，把筷子啪得一声放桌子上了。

岳寒松抬头看了他一眼，“别犯病。”

“给我包！”元明故技重施，一有不如意的事就摆出这副模样，跟撒泼似的。

“给你给你！”岳寒松烦死他了，把饺子皮给他一个，“包吧你！”

“教我啊！”元明也喊。

“真少爷都没你难伺候。”岳寒松不耐烦地拿起饺子皮放到元明手上，“放馅儿。”

元明拿起筷子夹了点馅儿放上，然后看岳寒松，岳寒松没动，于是元明又放了一点，岳寒松说话了：“放下筷子，手过来。”

岳寒松抓着元明的手，把饺子皮对折了起来，握着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把边压紧了，然后包出一个特别难看的饺子。

元明立马就不包了，很懂得知难而退。

这下没人捣乱了，岳寒松速度快了起来，本来就两个人吃也不用包很多，没多久就完成了，馅儿没有了，饺子皮还有几个，岳寒松去厨房拿了红糖来，“我给你包几个糖饺子，应该吃过吧。”

“忘了。”元明说，“多放点。”

岳寒松瞪了他一眼，“你把那半罐蜂蜜吐出来我就多放。”

元明不说话了，伸手拿起勺子又舀了点放到饺子皮上，放完了还去看岳寒松，岳寒松这次没说什么，给他包起来了。

包完饺子元明打扫桌子，岳寒松去厨房炒菜了，饺子放在桌子上，等会在炉子上煮，上面现在放了口锅，元明奉命坐在这看着水开，开了就叫岳寒松。

“开啦！”元明看见水面上翻涌的水泡后立马冲厨房叫了一声，岳寒松很快就过来了，他拍了拍元明，“去把菜端过来吧，再拿个干净盘子来。”

饺子明天早上要吃，现在煮就是给元明解馋的，只煮了一小盘，个个圆滚滚的，冒着热气。

村子里又有人在放鞭炮了，这次离得远，声音也没那么大，元明下意识往外看了看，能看见有几家的门口亮着红灯笼，也不怕被风吹灭了蜡烛，不过红彤彤的，确实喜庆。

岳寒松挑出糖饺子放进元明碗里，叫了他一声，“想什么呢，快吃。”

元明回过头，看见碗里的饺子和岳寒松给他夹得一根鸡腿，今天晚上的菜没有鸡肉，元明反应过来，这是中午那只鸡，吃午饭的时候岳寒松就把一根鸡腿给他吃了，他也没在锅里看到另一个，原来是给他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