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少见的没和他闹，只悄悄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跟着他走。

拜完年回家的路上元明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岳寒松弯腰摸了摸他的左腿，“疼啊？”

“不疼，”元明没动，“有点累。”

“真娇气。”岳寒松低声说，“我背你吗？”

这次元明摇了摇头，他还是要点面子的，路上全都是出来拜年的人，王川也还在前面和他们一起，他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瘸子。

岳寒松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也没强求，让元明抱着自己胳膊走，省点劲，元明一只手抱着岳寒松的胳膊，半靠在他身上。

刚一进院子，元明立马开始撒泼，两只手都抓着岳寒松的胳膊，直接整个人倒在他身上，岳寒松只能伸手把他捞起来，家门都进了，剩这么两步路，元明还是被岳寒松背回了屋里，岳寒松直接把他扔到了炕上。

元明坐在炕沿上，晃着腿，嘴里还塞着刚才村长给他的糖块，脸鼓起来一边，岳寒松抬手指了指他，元明平静地看着他指自己，岳寒松说：“真娇气。”

说完放下了手，元明没反应，岳寒松看了他两眼，特别无奈地又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都行。”元明蹦出这么两个字后就躺下了，躺下后又冲岳寒松蹬了蹬腿，“现在疼了。”

岳寒松过去摸了摸他的腿，戴着他做得护膝了，大概是走得有点久，岳寒松在旁边坐下，把元明的小腿放自己腿上，给他捏捏。

“舒服点了吗？”

“嗯。”

“也不是很疼，”元明又说，“有点酸，里边难受。”

“我知道，还是当时没养好。”岳寒松捏得手劲又小了点，“过完了年我带你去看看大夫，看能治吗。”

元明没吭声，这是随便岳寒松的意思，岳寒松见状又说：“顺带看看脑袋，到底是什么毛病，万一哪不好就坏了。”

岳寒松说完抬头去看元明的反应，元明还在吃那块糖，嘴巴一动一动的，也正在盯着岳寒松看，看了一会儿他抬起放在岳寒松大腿上的那条腿，用脚后跟轻轻踢了一下岳寒松，“你早打算好了的。”

“哟，真聪明，”岳寒松笑了，“这都猜着了。”

元明安静了一会儿，一直到糖吃完了，他坐了起来，面对面看着岳寒松，问：“我要是好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这句话说得比以前的都长，闻言岳寒松知道他急了，立马反驳：“你别污蔑我，我可没说。”

“那你想？”

“我也没想，你怎么把我想这么坏，我对你还不够好？”

“你又不是，”元明磕巴了一下，“不是没想过。”

岳寒松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元明说得什么，敢情是还在对岳寒松想把他送村长家那事耿耿于怀呢。

“这事没完了？”岳寒松皱眉。

元明装听不懂：“什么事？”

岳寒松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又闭上了，抓着元明的腿给他扔回了炕上，元明笑着打了个滚，又躺下了。

“还吃什么呢，什么都不给你吃。”岳寒松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去厨房了。

“吃肠！”元明忽然大声说。

“吃屁。”岳寒松哐当一下把厨房的窗户推开了，拿了几根腊肠开始切。

“吃面条！”元明又喊。

岳寒松这下拿着刀从厨房出来了，“少爷，还有什么吩咐一块说完行吗？”

元明趴在炕上看他，一脸无辜：“没了。”

“行。”岳寒松咬牙切齿地又走了。

过了没一会儿，岳寒松都要把面条擀出来了，元明在外边又喊了起来：“吃大米！”

“元明！”

岳寒松怒吼了一声，然后元明才彻底消停了。

第13章

中午还是吃得面条。

岳寒松炒了个茄子肉沫的卤，切了点卤肉炒了个青菜，元明爱吃茄子，又缠着他炒了个茄子豆角，豆角是夏天吃不完晾干的干豆角，元明特别爱吃这个菜。

盛了面，岳寒松往元明碗里舀了两勺肉末茄子，“脸都吃紫了。”

元明没理会他，早上饭吃得早，他现在肚子空空如也，饿了好一会儿，把面拌好了就低下头往嘴里扒，岳寒松夹了几块肉放进他碗里拌了拌，“咸不咸？”

“正好。”

元明嘴刁，不爱吃的东西一口不吃，对于岳寒松做得饭倒是从来没挑过什么毛病，但岳寒松还是说他事儿多，不爱吃的东西太多。

“这茄子一股怪味你爱吃，白萝卜那么甜的东西你说有怪味儿，你什么舌头啊元明？”

“好舌头呗。”元明口齿不清地说。

吃完饭元明坐在炉子边上和一一玩了会儿，一一也刚吃了饭，没多久就趴在元明脚边打盹儿了，元明摸了摸它顺滑的毛，比刚来的时候厚了许多，看着也长大了不少。

岳寒松从院子里进来，手里多了个圆圈，元明看着他走过来，以为是给自己的，伸手就要，岳寒松拍开他的手，“给一一戴的。”

元明凑过去看了看，是一个皮质的项圈，有好几个扣，以后一一长大了可以松开换个扣系，没什么装饰，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皮圈，岳寒松一下就给一一套上了。

“戴这个干嘛？”元明摸了摸问。

“和你一样呗，脖子上都戴点东西不容易丢。”说着岳寒松伸手从元明脖子里勾出那条红绳，上面挂着的玉摸起来很热，在元明身上捂得。

“不过你戴着还是丢了，”岳寒松淡淡地说，“可别再丢了。”

元明抬手握住岳寒松拿着玉的手，说：“不会了。”

岳寒松笑了笑，松开了手，“困吗，去补会觉，反正没事了。”

“困了。”元明跟着站起来，去里屋了。

刚才做饭烧起来的灶火还热着，炕上也还是热的，元明拿过来枕头就躺下了，岳寒松拍了拍他的腿，“把鞋脱了盖上被子睡。”

元明没动，跟已经睡着了似的，岳寒松任劳任怨地把他鞋给脱了，爬上去铺开被子给他盖上，元明这时动了，翻了个身冲着岳寒松，拉着他的胳膊，把岳寒松拉得倒了一下，倒在了元明枕头旁边。

这时候元明又睁开了眼，大概是困得厉害，眼睛里含了层泪，睫毛都湿了，他嘟囔着小声说：“你陪我睡。”

岳寒松知道他睡觉容易害怕，便也没说什么，又拿了个枕头放在他旁边自己也躺下了，元明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把身上的被子扯过去一些，扬手盖在岳寒松身上。

“好了，”岳寒松盖上被子，低声说，“睡吧。”

闻言元明听话地闭上了眼，很快睡了过去。

岳寒松不是太困，看元明睡着后自己也闭上眼睡了一会儿，没多久就醒了，大概只睡了半个时辰。

元明还是那个样子，脑袋靠着岳寒松的肩膀，这次两人盖一床被子，还抓着了他的胳膊，岳寒松也动不了，只能继续躺着，看着元明睡。

以前元明没睡过午觉，晚上睡得就够多了，每次凑到岳寒松旁边都是晚上，岳寒松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元明的脸，比刚被自己捡回来时胖了不少，侧脸压在枕头上挤出一小坨脸颊肉，挤得微微张着嘴，呼吸声也低低的。

岳寒松用手捏住他的脸，轻轻往后推了一点，元明的脸转了转，手还是没松开，岳寒松放下手，心想元明越看越像个姑娘，浓眉大眼，嘴巴也是圆圆的，还长了个鹅蛋脸，特别标致，岳寒松见过的人也不少，但元明这样好看得挑不出毛病的，以前他也没见过。

元明长这么一张脸，以后找媳妇肯定是件难事。岳寒松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替元明愁了一会儿后又想，找不着就不找吧，元明这样的就只能当少爷，等着别人伺候。

元明睡得浑然不觉，旁边的岳寒松已经把他的人生大事给想了个来回，连办法都给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