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元明抬头看他。

“嗯，昨晚来看了看你，你都晕倒了我能不急吗，”岳寒松在他旁边坐下，把他喝完粥的碗拿到一边，把水推过去，“他说你是心病，伤心惊惧造成的。”

元明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看着碗里的红枣，说：“是吗。”

“他是这么说的。”岳寒松见他不动了，便接过勺子端起碗，舀了一勺慢慢吹凉了，递到元明嘴边。

正发呆的元明回过神来，看了岳寒松一眼，张嘴喝了，岳寒松又喂给他一勺，问他：“甜吗？”

元明点了点头，一口一口地喝着，时不时看岳寒松一眼，岳寒松感受到他的目光，也没说什么，专心喂他喝水。

一碗喝下去挺撑的，元明扭头不喝了，岳寒松也没逼他，收拾好桌子去洗碗了。

元明坐在那没动，岳寒松经过的时候伸手抓住了岳寒松的衣服，岳寒松停下来低头看他，对他笑了笑，“怎么了？”

“我，”元明张了张嘴，有些磕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我难受。”

岳寒松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元明跟前蹲下握住他的手，安慰地捏了两下，“没事，生病就是很奇怪，莫名其妙的，你心里有事就跟我说，不想说就不用说，别太当回事，你自己高兴最重要。”

“真的吗？”元明低声问，“我做什么你都不生气吗？”

“怎么说到这来了，”岳寒松笑了，“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愿意，我就没什么好生气的。”

元明沉默了一下，忽然低下头在岳寒松嘴角亲了一下，很轻的一下，亲完就抱住了岳寒松，小声在他耳边说：“知道了。”

“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岳寒松拍了拍元明的背，没推开他，蹲了好一会儿，腿都麻了才站起来。

岳寒松说得好像有道理，生病就是莫名其妙，元明很快就莫名其妙地好起来了，不出两天又活蹦乱跳地每天往王川和陈景辉家跑，忙得不得了，有时候岳寒松到饭点都找不着人。

王川在院子里烧火，听见岳寒松叫元明，冲屋里喊了一声：“元明，你哥好像来找你了。”

元明从窗户里探出头看了看，“还没到呢。”

说完又回去逗夏夏玩了，苗丹在旁边做衣服，如今天凉了，早晚在地里都冷了起来，苗丹前几天刚给王川做了两件厚点的长袖褂子，王川给了岳寒松一件，现在手里这件是给元明的，元明知道后盼了好几天，天天过来看，终于快做好了。

“元明来，给你比划一下。”苗丹把衣服拿起来在元明身上对照了下，大小差不多，“好像袖子有点长，不过你年纪小肯定还长个子，能多穿两年，等我再补几针就行了。”

元明问：“还得几天？”

“四五天吧，看给你急的。”

这时候岳寒松在院子里喊了起来：“元明，叫你吃饭又装听不见。”

“我听见了。”元明回了一声，出去了。

岳寒松这才又说：“饭还没闷好，等会儿。”

“你…”元明被他气到，一下说不出什么话，扭头又进去了。

岳寒松也跟着进去看夏夏，就是夏夏还太小，岳寒松不敢抱她，夏夏是个非常听话的小姑娘，都不怎么大声哭，吃饱了就睡，睡醒了自己玩，特别省心。

“长得可真快，比前几天看着大了。”

“是呢，”苗丹在一旁说，“简直一天一个样。”

王川趴在窗户边特别得意地说：“是不是挺漂亮的？”

“是漂亮，”岳寒松看了王川一眼，“不都说姑娘像爹吗，我看着夏夏还是更像她娘。”

“可别像我，像苗丹正好。”

“别贫了你俩，这么小哪看的出来像谁。”苗丹放下手里的活，也过去看，“长大了像元明这样会读书才好呢。”

“以后让元明教她不就行了，”岳寒松说，“说不定教成大学生呢。”

“哎哟，那可不得了，”苗丹捂着嘴笑得特别开心，“那得认元明做干爹。”

“啊，”元明吓了一跳，立马回绝，“我，我可不要。”

“等夏夏长大了肯定成天赖着你，到时候不要也得要。”

几个人笑成一团，元明也跟着笑，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川见元明不说话，也不闹他了，转头问起中秋的事：“今年中秋你和村长下山买月饼去啊，跟村长说了吗？”

“早就说了，团圆节你就在家陪闺女吧。”岳寒松说。

元明听见后问他：“什么时候？”

“就前一天去买，回来分给各家，你要跟着吗？”

元明没回答他，岳寒松也没追问，站起来说回家吃饭，元明跟在他旁边，走到半路，忽然说：“那我不去了，在家等着。”

“自己在家行吗？”岳寒松说。

“反正你很快就回来。”

“好，到时候再说吧，还有好几天。”

岳寒松没把这事放心上，没两天就忘了，没再问元明，元明也没说起这事。

苗丹给元明做的衣服终于做好了，穿着合身，袖子确实长了点，挽起来也不难看，苗丹拉着元明转了两圈，挺满意的，“元明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后天就是中秋了，穿新衣服过节正好。”

说完把旧衣服拿起来递给元明，“换下来吗？”

元明低头看了看衣服，说：“我去给我哥看看再换。”

苗丹笑话他：“后天不就看见了吗，真是猴急。”

岳寒松在院子里扫地，最近树叶落得快，院子里的那棵树没几天就落一地枯树叶，扫得没掉得快。

元明跑过去一脚踩在落叶堆上，“看我新衣服。”

“终于盼上了啊。”岳寒松放下扫帚看了看他，“好看，你穿白好看，是不是有点大啊。”

“一点点，”元明举起胳膊给他看袖子，“但是我还长，能穿很久。”

岳寒松觉得他好玩，笑着说：“能穿多久啊，穿破了别闹就行。”

“放心，”元明这回没跟他拌嘴，“到时候肯定不跟你闹。”

“行，进去吧，外头冷了。”

睡觉前元明坐在被子上发呆，下巴搁在膝盖上，岳寒松看了觉得稀奇，最近元明都活蹦乱跳的，不知道现在又寻思什么了。

“又想什么呢？”岳寒松拿着煤油灯走过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伸手摸了摸元明的脑袋。

“没什么，困了。”元明放下腿，看着岳寒松，“你明天什么时候走啊？”

“吃完早饭就去，中午就能回来，你要是饿了就去王川家吃饭，不饿就等我回来给你做。”

元明没说什么，往前蹭了蹭，伸出胳膊抱住了岳寒松的肩膀，把自己挂在他身上，岳寒松摸了摸他的背，说：“别撒娇。”

“我没有。”元明嘟囔了一声，“舍不得你还不行。”

“没说不行啊，”岳寒松低声笑了笑，“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就半天，你想吃油皮的月饼还是酥皮的，我给你买回来。”

元明抱着他没松手，过了半天才说：“酥皮的吧。”

“酥皮的没那么甜昂。”

“你买就行。”

“知道了。”

元明这才松开岳寒松，伸出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镯子发出很轻的碰撞声，很好听，“这是你给我的，不能再还你了。”

“你说梦话呢？”岳寒松觉得他这话好笑，伸手把他胳膊拉了下来，亲了一下戴着镯子那只手，“还我我也不要。”

“岳寒松，”元明忽然叫了他一声，搭在他肩上的手摸了摸他的脖子，然后笑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爱我吗？”

这话不像元明能问出来的，把岳寒松问得愣住了，他觉得元明有点奇怪，但是火苗照在他脸上衬得他格外漂亮，岳寒松一时有点走神。

这下元明有点不高兴了，轻轻推了他一下，岳寒松这才回过神，把元明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看了又看，才说：“我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