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孤零零地站在门口，与他们格格不入。

柯青从后面拍了他一巴掌，问：“发什么呆呢？”

林舟被吓了一跳，无语地望着他：“你完全不担心血统检测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柯青无所谓地耸肩，“想都不要想，肯定是B级啦，就和大多数人一样。”

他盯着林舟看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恍然大悟般说道：“你是不是怕针扎了疼？放心吧，血统检测很快的，只要戳一下，机器再化验半分钟就能显示结果！”

林舟无奈失笑，他紧张的根本不是这件事，却也在柯青的话语中逐渐放松下去。

对方说得没错，B级才是社会的大多数，不算特别出彩，却也不算特别糟糕。

林舟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掉心中不安的感觉。

每个年级和班级分批次乘坐大巴去医院，他们在科室门口排队，柯青就排在林舟前面，他进去后果然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

和他关系好的同学争先恐后地抢着上去看单子。

“哇，A级！真的假的！”

“柯青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柯青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头，显然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这个结果。

林舟在旁边听得微愣，但科室里已经在叫人了。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起哄声。

医生让林舟伸手，酒精消毒后在他手指上戳了一下，取出一滴血液放进试管塞入机器，没过多久，上面显示出一系列数据。

化验到麻木的医生表情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林舟虽然看不懂数据，但他看得懂医生的表情，顿时将裤子抓出了褶皱。

他小心翼翼地咨询：“怎么了？”

却听医生语气严肃地询问他，“近几年腺体有不舒服的时候吗？”

林舟的手不自觉地抚摸上那块地方，摇了摇头，“没有。”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果然，下一秒医生露出怜惜的表情，“未来多注意点，您的腺体发育很脆弱，介于Beta和Omega之间，请问您有摘除腺体的打算吗？”

林舟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第十六章 外婆

“什么叫介于Beta和Omega之间？”林舟声音颤抖地问。

“就是说您的Omega血脉稀薄，Omega所拥有的性征，包括感知信息素、被标记和怀孕等，您未来都不一定能拥有了，不过我还是建议您不使用标记，因为您的腺体脆弱，可能会导致不必要的损害。”医生怜悯地说道。

林舟浑浑噩噩地从科室出来。

他能接受结果糟糕，但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已经检测完毕的学生们正兴高采烈地讨论下午去哪里玩。

学校很人性地给他们放了半天假，以防检测后有什么负面效应，虽然大多数时候无事发生。

柯青的朋友们约着去打游戏，他见林舟出来了，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林舟虚弱地笑，“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怎么了，难道是出现了负面效应？”血检科室是充斥着各种信息素的地方，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负面效应的例子。

而且林舟的脸色实在难看，让他不得不多想。

柯青担忧心切，伸手刚要抚上他的额头，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却突然横插进他们中间，重重地将柯青的手半途打开。

“嘶，好帅啊，他是谁？”

“是我们学校的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周围一阵倒吸气声响起，柯青惊讶地看着眼前气势强大的男生，明明感觉差不了多大，但对方身上的气势却不容忽视。

只见那人弯腰，不由分说地一下子将脸色苍白的林舟小心抱在怀里。

柯青是个讲义气的人，微怔回神后，立刻上前拦住，“你是谁，你要带林舟去哪！”

楚奕辰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他，清冽的松柏信息素隐隐有聚成风暴的趋势，压迫得柯青下意识地顺着心中的危机感步步后退。

林舟连忙环住他的脖颈，声音微弱地轻轻安抚，“我没事。”

他又朝柯青解释道：“他是我的哥哥，不是坏人。”

Alpha的信息素攻击性极强，柯青这么多年以来，就没听说过能单纯靠信息素逼退别人的Alpha，他瞬间震惊了，“你的哥哥？”

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林舟有个这么强大的哥哥？

而且对方看起来就不像普通人，那一身的衣服，光看样式和质感就价值不菲。

林舟的家境原来这么厉害吗？

楚奕辰冷哼一声，收敛了周身的信息素旋涡，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林舟抱走了。

一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凡是平时和柯青有点交情的同学都跑过来，瞬间将他围住，神情紧张地问东问西。

“林舟的哥哥是什么背景啊！好厉害！”

“你看到他手腕上那块手表了吗，至少一百万！超级设计师的顶级作品，我还是在时尚杂志封面见到的，刚才差点以为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

“柯青，你认识林舟的哥哥吗……”

这些学生平日里都待在学校，对外界的信息接触比较少，再加上林舟本来就低调，不知道楚奕辰的身份也正常。

但老师们却对林舟的来历一清二楚，楚奕辰甚至专门和他们打过招呼，一旦林舟在学校里发生了任何事，他都要第一个知道。

是以他向来对林舟的行程了如指掌。

今天他不过是担心林舟做完检测，被检测室附近混乱的信息素影响到，以防万一，才过来看一看，哪知就真的撞上了林舟脸色不好的时候。

尤其是看到那晚那个男生想要触碰林舟的时候，他心里压抑着的情绪通通转化成了火气，没怎么思考，就走出去打断了对方的动作。

楚奕辰将林舟一路抱到了医院门口。

林舟有些轻微恐高，尤其害怕悬空的感觉，一点儿都不行。但途中他想要下去，都被楚奕辰抱着更紧，直到出了医院大门才将人放下。

“出校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地方信息素太杂，我可以单独替你找个医生检测。”楚奕辰说。

林舟想着检测结果，渐渐红了眼睛，他说：“只是检测而已，不会有事。”

“什么叫不会有事？你看看你现在脸色都白成什么样了，你能不能别总是让我担心？”

楚奕辰本来就憋着气，语气下意识地加重起来。

但他说着说着，却发现林舟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

小孩什么话也不说，就是沉默着，从安静到慢慢抽噎，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楚奕辰一时间愣在原地。

“哥哥，”林舟一手抹着眼泪，轻轻抽泣着说，“对不起。”

如果说有什么楚奕辰最见不得的事，看到林舟哭绝对可以排在最前面，他一哭，楚奕辰心里再有什么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眼看小孩越哭越凶，他正要出声安慰，但下一秒，当林舟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深蓝色钢笔递给他时，他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支笔，还给你。”

林舟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的声音绝望而隐忍，血统检测的结果打破了他最后的希望，他像一个不甘心放弃的人，最终却还是屈服了现实。

“对不起，擅自拿了你的东西。”林舟别开脸，给自己的行为找好了借口，顺便宣布了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最后的结局：“我知道这样的行为很让人恶心，之后我会从公寓里搬出去，等毕业后我也会努力工作，还清这些年的情谊。高考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楚奕辰尚不能从被他推开的举动中缓神，他拿着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他突然笑出来了，只是笑不达眼底，反而泛着一丝丝冷气。

他问：“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支笔为什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