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1083)

这个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不放权,束手束脚的就干不了事。

皇帝也是这么想的,他说:“可。”

接下来就是要求“钱粮”了,窦尚书道:“转运要先保证军需,不过北地四州当有存粮。”

祝缨道:“那儿连着过了几个荒年了,多少得给点儿!能就近转运吗?灾民恐怕不少。”

如果长途转运,路上消耗是很恐怖的,还是一站传一站的比较好。

窦尚书道:“只能今年免北地四州的租赋。”

祝缨道:“北地四州,秋收的时候遇到这么件事,还能有多少收成?没收成,哪儿来的租赋啊?”

皇帝吸了一口气,窦尚书对皇帝道:“情势紧急,本也无力转运京师。”

皇帝道:“罢了。”

祝缨对此是有心理准备的,否则也不能提那么多其他方面的条件。

办事嘛,不给钱就得给权!

祝缨与他们讨价还价,她身上还有一个采访使的衔,所以可以处置官员。六品以下的,她可以“从权”,上了五品,她可以暂时关押,得上报。

官军方面,原则上,互相不统属。如果官军有需求,尽量帮助。如果官军犯案,地方上不能管。但是祝缨本人可以协调,“从权”。

祝缨就有数了:“是。”

至于百姓的安置,政事堂给她下了死命令:“不许出北地,你把人都在北地安顿好了!”

祝缨道:“是。”

然后是郑侯,他的要求比较正常,出兵的常规。只是要带一些自己信得过的将校,再有些亲兵之类。

郑侯又对祝缨说:“取兵器时,可与我一同去取。”

祝缨笑道:“好。”

她也向皇帝要几个人,比如陈放。陈萌的孝期还没满,陈放能出来了。有陈峦教着,平日里看他行事不也不差。同时,她又向皇帝说明了要把苏喆、林风、卓珏等几人带走,因为用着顺手。

这些人都得有个职务,得是“主簿”、“掾”之类,实在不行,带个“郎”、“校尉”的散官衔跟着办事也行。她得把架子搭起来。

皇帝也都答应了。

王云鹤道:“事不宜迟!”

祝缨道:“行李已经准备好了,给我旨意,现在就能出发。”

皇帝笑道:“卿真国之砫石!”

祝缨当他在胡说八道。

郑熹道:“今天都什么时候了?你再准备一下,不日启程。”

“是。”

说今天是假的,她出行怎么也得“持节”,领了旨意不算,还得带仪仗之类。金良领了二百人要跟着,祝缨硬是给减到了一百:“带的人太少不安全,带的多了一路吃用太招眼了。只要精干的百人就好。”

她还得跟陈萌说一说,要把陈放给带走。

陈萌没想到祝缨来了这一手,惊讶之余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祝缨道:“别废了,你上了年纪了,他还年轻。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但是郑侯已经出手了,以后不会太难。他与我同行,不会太危险。累是会累一些,或许还会生病,但只要熬过来。他从六升五,能早好些年。干不干?”

陈萌道:“干了!”

“今天就把行李收拾好,随时待命!那些风雅累赘的东西,一样不要带!可以带几个健仆,出行不能讲究。厚冬衣要准备,车马要随便准备丢弃……”祝缨说了一串的注意事项。

陈放道:“全听叔父安排。”

他答应得痛快,祝缨也很满意:“等我的信儿吧。”

今天果然是走不了的,明天也走不了,祝缨得带着人去挑趁手的兵器。武库打开,金良帮着挑兵器。祝缨又选了些手-弩、箭-支。

金良道:“带这个?要补箭的。”

祝缨笑道:“我还能用得了多少?带两箱就得。”

金良道:“这家什看着像是省力,上箭的时候也是费劲的。”

祝缨道:“那你再帮忙选些弓矢。咱们这一路,不定会遇到什么呢。”

金良不再反对,转而认真挑选。祝缨又问他座骑、甲胄之类,金良道:“都有的。”

…………

祝缨忙了一天,即使是她也觉得有些仓促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提着包袱就走了,反而随从们的事杂且多。

她往刘松年府上去道别,刘松年道:“多带两条被子吧。”说着,又拿出一本手记。

祝缨道:“这是什么?”

“我去过那儿,那儿过了中秋之后,说冷就冷了。仔细冻掉了耳朵。”

祝缨笑道:“好。”

刘松年又将她仔细看了看,说:“好好的做个人,不要给别人牵马坠镫。”

祝缨笑笑:“您瞧我,一鼻子俩眼,是个人模样吧?”

刘松年作势抬手,还是没落下,祝缨又说了:“您府里原本的那些人……等我安顿了下来,兴许得找您借。”

刘松年道:“我不管那个事。那两个小鬼要是有熟人,你自问他们去。”

“哎!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烦人的!”

祝缨没有去见王云鹤辞行,只请刘松年转交了一张名帖,上面没有特别的内容。

刘松年收下了,说:“你真是不自由!早点长大成人就好了。”

祝缨向他一躬身,转身离去。

这回不再去任何一个地方,她直接回家。门房上,祁泰白着一张脸,等着她。

祝缨问道:“干嘛?”

“太、太、太、太……”

祝文从他的身后冒了出来:“大人,东宫来了!”

祝缨道:“冼詹事有没有一同来?”

祁泰直接摇头。

祝缨快步上前,却见太子一身常服,身边一个管家模样的是郝大方,两旁两个健仆样子的人。

祝缨先拜太子,她拜得太流利,太子真心想扶她不行礼的,手伸出去,她已经滑了下来。太子只得沉下手去捞,动作像是抽搐了一下。

两个人客套完了,祝缨请太子上坐。

太子也请她坐下:“大夫事务繁忙,是我打扰了。”

“殿下白龙鱼服,必有要事。”

太子道:“是为大夫送行,大夫出行之日,我未必能亲临。”

“殿下太用心了。”

太子摇了摇头,道:“当此之时,用心的是你们。如今朝上纷争不断,肯用心做事的人太少了。用心做事,又不怀私情的人更少!你是其一。”

“满朝忠良,殿下何出此言?”

太子道:“两年了!总能看到一些事。王相公是贤人,他也不免要为了依附他的人而与人相争,因而耽误一些事。郑相公么……呵,是个能干的人,可惜能干的不是地方。”

祝缨道:“他们是被人裹挟了。郑相公前些年就说,一些纨绔闹得不像话。王相公更是君子,只可惜……一旦仲尼复生,儒生们最想做的恐怕就是毒哑他,摆在那儿,放着,当牌坊。”

太子忍不住笑了,郝大方等人都听得吃惊,这么拿孔子说笑,是有些出于他们的意料的。

“互相裹挟罢了。这些人,黏得胶手。”太子说。

祝缨也笑了:“这四个字,还是从郑相公处听来的。”

太子道:“你愿意从泥潭里跳出来吗?”

“殿下何出此言?”

太子目光灼灼:“君子小人,真伪难辨,但是谁做了什么事、做得怎么样还是很清楚的。你看不上务虚的人,如今,我便与你坦诚相对,将那些胶粘的东西扔到一边,重开天地,如何?”

祝缨道:“您是太子,是储君,应该有自己想法。您这不是让我跳出来,是把我往里按呢。这是只有天子才能承诺的事。”

太子垂下了眼睑,道:“我当为父分忧。”

祝缨道:“为臣者食君之禄,都会担君之忧。”

太子指着北方,道:“现在不是虚文礼节可以应付的局面!现在的变法,可行吗?”

“哪里来的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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