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1333)

眼见埋伏圈不能再容纳更多的人了,苏喆向空中射出一支带着尖锐鸣响的火箭!土兵们将箭头绑上布条、蘸上火油,点着了,破空之声响起,不断地有充满干柴的帐篷被点燃。两侧山上,又有滚木、大石被推下……

苏喆冷冷地看着山下一片火海,道:“不要管里面的人,盯着往外逃的,杀!”

这一仗从白打到黑,到了后半夜才消停下来。普生头人联军大败,普生头人的马好,见机快,率先后撤,跑出二十里才停了下来,看看后面并无人追击。于是收拢残部,又与其他头人会合。

头人们虽然畏惧他的势力,仍然抱怨:“我们折损这许多人。”

普生头人见抱怨的人太多,端到一半的架子也放了下来,道:“我看那个女人一定已经死了,他们并没有追过来,一定是回去发丧了。咱们好好收拢士兵,再杀回去!”

桑力头人大力支持!

其他头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们称不上全军覆没,各自也损失不小,眼下皆无战心。普生头人又给他们打气,一力保证祝缨已经死了,并且许诺,这次事成之后,给各家一些武器作为酬劳。

头人们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当下重新聚合,清点损失,却发现兵马损失了三分之一,各家损失有多有少,损失多的愤恨不平,损失少的有些窃喜。至于粮草辎重,却是都有些支持困难。普生头人愈发说:“不如拼死一战,他们不是有粮有人么?抢!”

众人头人终于统一了意见!

约定整顿人马,三日后再战!

那一边,祝缨收到捷报,终于走出了屋子,在太阳下面抻了个懒腰:“哎哟,不错!”

苏喆等人见她能活着,都是大喜!苏喆冲了过来,将她的腰一抱:“吓死我了!以后不许您上前线!”

“就是!”祝青叶附和!

苏喆嘟嘟囔囔,什么“在北地还不许我上前线呢,现在是谁受伤了?”等等,经提醒,才松开手来,汇报战况。

俘虏是有,但极少,苏喆理直气壮地将对方头目悉数处死,毫无愧疚之意:“可惜,他们没扔下什么甲杖器械之类,只有一点牲口,粮草余下的也不多。”

祝缨道:“派出斥侯,盯紧他们。”

“已经派出去了,他们又聚合了,像是还不死心。能有什么用?我准备好了喊话的人,阵前招降好了。他们对士兵也不好,给碗饭就能跑过来了。”苏喆嘲弄地说。

祝缨道:“要仔细。”

“哎,会严查奸细的。”

双方都在修整,也都盯着对方,祝缨这里依旧不出,反正祝青君等人已经撒出去了。另一边,普生头人却越来越不安,他带的兵马多,但是确实不幸——不如梧州的土兵能打。各个头人也心生不满,下一仗如果不能打赢,他也只能火速回归,并且名望会受损。

这让普生头人十分难受。

到得对阵这日,普生头人也不再阵前杀人,只是正常的祭旗,然后擂鼓前冲!

不想对面忽然立起一面大旗,上面一个“祝”字,普生头人也不认识这个字,不过认得纹路,还道祝青君回来了,不由一喜:在面前出现,就不会是在背后捣乱,好事。

不想,几面盾牌将祝缨拱卫着冒了出来。

她没死!

各头人原本就不甚整齐的队伍愈发凌乱了起来。

双方对阵,苏喆压镇,金羽前突,越来越沉稳,普生头人等没能占到便宜,有头人见势不妙,带着自己的人逃离了战场。普生头人也只得再次撤退。

这一次,他们逃得更远了一些,在这里,普生头人再难压住“回家”的声音了。桑力头人大急:“仇已经结下了,现在跑,她以后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头人们却不听,也有说:“现在不跑,她现在就不会放过我们了。”也有说:“她不放过的是你,并不是我。”之类。

桑力头人对普生头人道:“是你自己来的,现在你总要有个说法。”

争吵之间,又一个噩耗传来——祝青君发疯了。

祝青君原本打得挺守规矩,跟在祝缨身边,多少有一点“王师”自许的味道。不意突然听到祝缨“被普生头人打死了”的消息,祝青君又惊又怒,很快调头杀了回来。

逮着各寨头人又杀了第二茬,顺手还把人祖坟给扬了,遇到吉玛执刀执弓者,更是当成死敌,将普生头人的身后打了个对穿,引水将一大片通路给淹了,又挖断了两条大路,把粮道彻底掐断。

普生头人阴着脸,道:“你们要走,我也不拦,以后,咱们再各论各事。”

头人们也是心神不宁,各自引兵而还,又思忖如何避开这个杀星,不出两日,走了个干净。

唯桑力头人苦留普生头人:“你与我是她最大的仇人。”

普生头人笑笑:“你说的是,我留下。”

桑力头人心中稍安,又送了酒食来犒劳,普生头人与他开怀痛饮。

是夜,桑力头人梦入黑甜,忽然听到喊杀声,猛地在床上抽搐了一下,睁眼细听,竟然不是做梦!门被推开,桑力头人坐了起来,他的儿子推门而入:“阿爸!普生头人抢了咱们的粮仓!”

第480章 调整

桑力头人万没想到,上一刻还是盟友的普生头人竟然捅了他一刀子,这一刀之狠,让桑力头人除了叫嚷:“拦住他!杀了他!”没有半点其他的办法。

西卡本就不如吉玛人彪悍,普生头人又是在寨中突袭,以有心算无心,桑力头人这里还没把人聚齐,普生头人已经抢完走了!

儿子、奴隶架着桑力头人出屋,只见寨子里数处着火,一片鬼哭狼嚎,此时大屋之上外方,哪里还分得清什么头目、奴隶?有的人在逃蹿,有的人在救火,寨门大开,普生头人的后队都走得只剩一个打着火把的背影了!

亏得儿子还算清醒,道:“阿爸,咱们要快些将寨子修好,梧州那位老姥还活着,她一定记恨咱们!普生头人走了,就剩下咱们在这里了!”

桑力头人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哆哆嗦嗦地道:“快!快!叫人!救火!补门!”

普生头人之可恶实出桑力头人的想象,他抢就抢了,还放火!不但在粮仓、民居放火,他逃走的时候还冲坏了大门、一段城墙!非但如此,他走之前还狠狠地开罪了梧州那个女人!

不是,那是个女人吗?桑力头人脑子里诡异地闪过一个念头,怎么看也没什么女人样子。“獠人”间或也有女人当家,通常是某头人之妻、之母,强横之中也要透一丝柔软,祝缨全没有那个样子!

他这儿还在胡思乱想,儿子又来请示:“阿爸,咱们的存粮也不多了。”

桑力头人不假思索:“先向你舅舅、叔叔家借些,今年秋天多收些就好!”

这是惯例了,从来没有头人受亏的,到了秋天的时候,从下面多搜刮些就是了,奴隶,一天吃两顿的就让他们吃一顿,也就凑合着过了。

儿子答应了,又监督去修葺城寨,桑力家既与甘县不断对峙,又参与了联军对付梧州的“战争”青壮损耗不少,修葺城寨也需要劳力,需要头人儿子亲自征发、监工,一时之间,怨声震天。

桑力头人直到两天后,喝着米酒、吃着烤肉,忽地想起来一个问题: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等他想好,祝青君竟没有追击普生头人,而是杀了回来!

祝青君在联军后方左突右出,闹了个天翻地覆,盛怒之时也分了一半脑子思索:我该怎么办?

她是随祝缨亲探过两族之地的,知道地域之广,她的这些人如果没有后勤,能冲到普生家的大寨也未必能够打下来,打下来也守不住。搅乱对手很容易,之后的善后已然超出她现在的能力。

且她还不死心,急切地想回来看一看祝缨到底是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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