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550)

项大郎挣不脱这一弟一妹的挟持,这二人是习武的,他是算账的,以二对一,被两人挟回了家。

三人到了堂上拜见母亲,二人有志一同,当着哥哥的面也不对母亲说祝缨要帮他们报仇的话。二人心里是信祝缨的,只说:“我们在家里也只是与哥哥吵嘴,不如出去免得在家里闹,我们想要追随大人。”

项大郎是以着父亲生前的安排,以弟弟作为行商的帮手的,眼下养成了的一个弟弟要走,他说:“你又打的什么主意?别是想在大人身边,好相机行刺报仇吧?还是老实在家里的好!”

项乐现在倒沉得住气了,他对母亲说:“娘,我想过了,一个商人,有事谁管你呢?还是得跟着大人。”

项安也说:“娘,我也陪着哥哥。”

项大郎更不乐意了:“你一个姑娘家,往衙门里去,成什么样子?妻不妻、妾不妾,难道要做下女?不行!你当得着一个好人家!”

项安道:“呸!谁想那个呢?我想,衙门里也有女仵作,也有女典狱,我难道比不过她们的?我还能写会算呢!娘~~~”

项娘子想了一想,道:“你们去吧。”

项大郎急道:“娘!”

项娘子缓缓地说:“你们,各干各的事。我做主,你们先将家分好!”

项娘子自有一本账,女儿的嫁妆、幼子的家产,长子掌家。眼下还是不分家的好,说是分家,是将各人名下的财产列出来,项乐、项安的钱并不由他们自己领走,而是都放在长子手里经营,项家的财务还是一体。

项安、项乐在衙门里也是条“官路”,即使不给自家商队押队,那也是划算的。

项娘子将账目分明:“老大也不许吞了他们两个的钱财,每年给他们分红。你们两个也不许突然就管你们大哥索要本钱,坏了生意、撬他的墙脚。”

项乐、项安想要报仇,眼下并不在意财产,项大郎想了一下,道:“娘由我来奉养。”

一家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饭,到了晚上,项大郎夫妇二人回房说私房话,项乐、项安二人到母亲那里,将白天的事情细细告诉母亲。

项娘子道:“祝大人自打到了咱们这里,没有说话不算数的,也没有坑害过百姓的。他既说了,就能办到,你们就要听话。到了他那里,就不要天天喊打喊杀的,反而坏事。”

“是。”

“官府里的事儿也说不好,兴许他有用到你们的事儿,你们也不能躲。”

“这是说好了的!只要能报爹的仇,当牛做马也可以。”

项娘子道:“唉,这样咱们都尽力了,都对得起你们爹啦!我以后去见那死鬼,也能说我没有对不起他。”

…………——

项娘子说到做到,自家财产分明白了,第二天亲自把一双儿女送到门口。

二人没有带仆人,只带了点随身衣物用品与铺盖之类就往县衙报道。

简单的添了两个人,县衙内一阵围观,项乐年轻人,又是个爽快机灵的脾气,很快安放好了行李,与众人聊上了。

项安要稍稍麻烦一点,花姐亲自带她去安顿,她们兄妹平日还是回家住,项安当值时要住女监的值房。

即使走进了县衙,项安内心仍是不安,她不自觉地问了第三遍:“娘子,我是真的留在衙里了么?”

祝缨将这二人都在县衙内挂个差役的名头,项安反而比项乐更有说服力——她识字。衙门里少有识字的女役,将她与江舟等人放到一处学些查案的本事,竟不显突兀。项乐则是说让他做祁泰的助手。

花姐道:“当然。”

项安道:“也有差饷了?”

“对呀。”

侯五和曹昌帮忙抬箱子,项安也跟着搭把手,侯五道:“不用你。”

项安道:“我们商户人家,出门在外我也帮着装车卸车来。”

“豁!”侯五说。

他们抬完箱子也不在姑娘房里久留,放下就走。女监典狱和江腾江舟都来围观、帮忙。

项安又忍不住说:“我竟真的进来了!”

花姐笑道:“你说第五回 啦。”

项安道:“您不知道,我很怕大人反悔的。就怕有人说,我爹的事儿,也有哥哥了,不用我再掺和了。可我就是不甘心。”

“那你可不必担心这个!”花姐语带骄傲地说,“她从不劝人认命。”

江腾道:“也得自己不认命才行!”

“嗯!”项安用力点头,问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江腾狐疑地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没想明白,顺口道:“我是这里的仵作。”

“阿!原来就是你!”

女人们又叙起闲话,手上不停嘴上不住,很快收拾好了屋子,花姐问道:“你不去看看你哥哥的屋子?”

“随他怎么拱吧,猪窝也是他自己住,不用有人帮他的。我们在外跑商的时候,哪里来的仆人照顾?”项安不在乎地说。

女人们说笑做一团,她们又带项安去认认门,哪里是监房,哪里是县令办公的地方,哪里是县丞的地方,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能去……

项安一面记,一面想:我且安静看着,等大人怎么安排!大人总不会对什么獠人比对自己人更好!

……——

祝缨在福禄县信誉极佳,项家兄妹从此安心在县衙里当差,项乐虽说是祁泰助手,更多与侯五厮混,后因项安喜欢与江舟一处学些查案的技巧,他怕妹妹被衙门内的男丁排挤也跟了来。

兄妹俩渐渐习惯,一面习练武艺,一面等待时机。苏鸣鸾来辞行回山上时,项乐正在场,也不曾对苏鸣鸾冷眼相向。

这一天,项安正在前厅,遇到赵娘子风一样卷进衙门找“阿弟”,项安心道:这是干什么?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呐!

赵娘子也不在意一个灰不溜秋的女差,她冲过来找祝缨,只为问祝缨一件事:“阿弟,有京城的消息了吗?我的孩子怎么样啦?”

时已入冬,算来赵苏也应该到京城了,然而却没有只言片语回来,将赵娘子急得想打人。

祝缨迎了出来,缓声道:“阿姐莫慌,京城旅途遥远,人到了,信也得在路上走些日子呢。一有消息我就知会阿姐。”

她还有点纳闷,看赵娘子的关切不似作伪,心道:以前没路费她有这么关心儿子呀,这是怎么了?难道赵苏出事了?

儿子在身边时,赵娘子也不大惦记,赵苏越走越远,赵娘子却突然心慌了起来。祝缨好说歹说,才将人哄了回去。她倒不太担心赵苏,哪怕有事,还有小吴呢,消息总能传回来一个,没消息就是一切正常。

祝缨耐心足够,又过半个月,她收到了京城郑熹派人送来的书信。她给赵苏带的书信名帖里就有准备给郑熹的,郑熹有信,极有可能提及赵苏。

祝缨拆开信,里面只字未提赵苏。先说祝缨给准备的礼物有心了,家里郡主和岳夫人都很喜欢,也很衬小女婴。后说,朝廷要派新刺史过来,如无意外,是冷云。

祝缨顾不上想郑熹添了个闺女,赵苏大概没到郑侯府,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是冷云?!!!

第175章 我不

郑熹不会事事都对自己解释,祝缨只能就着一行字开始准备。她提笔给郑熹回了一封信,又写了一封信给冷云,信里只做不知冷云要来,还是以当年交情的口吻写一点外任做官的“趣事”,说一些外任的坑,“要是当初这样那样准备就好了”,字里行间透出让冷云好好准备的意思。

写完信,她又叫顾同:“你去询问一下,各地会馆主事人都到齐了没有,咱们也该准备起来啦。只盼大家都能准备好。”

…………

“我不!”冷云拒绝得斩钉截铁。

“怎么?你还回去侍奉你那上官?你应付得来?”冷侯说。

冷云一噎,强辩道:“那我换个衙门不行吗?非得出京?我又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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