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感动物(58)

作者:笼中月 阅读记录

不一会儿他就哼起了调。

李识宜抬起眼皮掠他,心想这人是不是这几天在家憋坏了,出趟门高兴成这样?

到那以后,事情有些超出李识宜的认知。原来有钱人买衣服不用自己试,自有模特穿着一身一身的行头展示,而谭承只需要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上一坐,听着各种恭维之词,享受各种服务即可。

李识宜内心对这样的生活很反感,但他也明白,对于店里这些殷勤的店员和卖力工作的模特来说,谭承这种客人意味着饭碗、提成、奖金,他既不应该开口说什么,也没资格在心里厌恶什么。

所以在看完了几十身行头后,谭承问他意见,他并不违心地说:“都不错。”

“那就要前两套,还有最后一套灰的。领带帮我搭几条,包好了送我公司去。”

一旁的品牌经理顺着就道:“从没见谭总您带朋友来过,看您朋友的气质,想必偏好简洁低调的,我家有几件新品,无论剪裁还是样式都不张扬,您朋友穿上一定是特别合适。今天您来都来了,要不就再花点时间看一看?”

谭承下巴扬了下,对方会意,马上招呼模特去换衣服。但李识宜反应很淡:“不用了,我没有需要穿这些衣服的场合。”

“那就给你买几件毛衣。”谭承目光亲昵,“就你衣柜里那些破毛衣,薄得跟他妈纸一样,我家保姆用的抹布都比它们厚,老子早就想给你全扔了。”

李识宜脸色一讪,起身就走。谭承赶紧追上,笑道:“怎么着,还不让损?说破天了也是破毛衣。”

这个季节,谭承竟然想去商场顶层吃空运海鲜,但李识宜坚持只吃简餐。

午饭后两人驱车赶往邢天羽家。

邢家住在三环一片看似平常实则别有洞天的小区,门口的保安就比其他地方都严,而且一看就是退伍军人转业。不过谭承的车登过记,所以进去压根儿没人拦。

“以前我家也住这。”谭承说,“后来我爸嫌熟人太多,地方也旧,就做主搬走了。现在我家住通惠河边儿,我车库也在那里,改天带你过去试车。”

李识宜对这些官商二代的生活丝毫不感冒,他听得心不在焉。

到了邢家,谭承先去见了邢父。短短时间邢老爷子头发都白了不少。

“他现在成天就呆在他自己的房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颓废得不像样,哎,这么点挫折就受不住了,哪像我邢诚丰的儿子。上去看看他吧,好歹开导开导他,哎。”

谭承面色微变,但出于礼貌没多说,只是又谈起追查黄旗胜的事。

李识宜站在门外等谭承,环顾四周。

邢家虽然不算豪华,但给人一种森严的感觉。而且从进门到现在,已经有两个佣人来问过他要不要茶了,俨然一副几十年前的光景。

然而就在一楼客厅,竟赫然挂着一副某某领导的题字——“公仆楷模”

何其讽刺。

这些道德早已被腐蚀的蛀虫,老而不倒,吸够了社会的血,过着人上人的生活,给子女准备了够花几辈子的钱,还沽名钓誉,以公仆自居。

李识宜无声讽笑,来之前的一些微妙感觉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漠然。

他现在只想尽早看到邢天羽的下场。

他收回目光,下一秒就对上了谭承的身影。谭承从书房出来,眉头紧锁,表情有些凝重。

“走吧,上楼。”谭承说,“老爷子也挺没劲的,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都是不小的打击,他还认为天羽不配当他的儿子。你怎么还把外套拿手里,不挂起来?”

“算了。”李识宜神色如常,“这里看起来很严肃,我不想到处走。”

“这有什么严肃不严肃的,不就是个住处。”

李识宜朝那题字抬了抬下颌,谭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会意。不过出乎李识宜的意料,谭承的态度是不以为然:“这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放不下以前的辉煌,天羽也是受了他的影响,这些年一直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睡大觉,不肯脚踏实地做点生意。要是他一开始就端正态度,我看未必会出这回这档子事。”

李识宜挑起眉,颇为意外地盯着他。

“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想到你心里还有点数。”

换言之,你还不算是个绝对的草包,起码有基本的、正常的见地。

谭承哼笑一声:“早就告诉过你,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能有今天八成都是靠自己,剩下两成才是靠我这个姓,就算以后哪天跟家里断绝关系,老子也有信心从头开始,换成他们任何一个人,谁敢说这个话?”

说他胖他就喘上了。

李识宜摇摇头,心情却不再像十分钟前那么阴郁,反而隐隐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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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哥是有些逻辑鬼才在身上的:他肯陪我逛街?他绝对爱老子,而且爱得要死要活。

第40章 较劲

果然如邢父所说,邢天羽受了很大打击。

行至二楼,立马就能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氛,很压抑,而且空气中有股火药味。敲门进入邢天羽的房间,谭承发现以前那些奖杯和汽车模型都被收走了,书柜上格外空荡。

地上倒着空酒瓶,邢天羽胡子拉碴地在沙发上抽烟,看到他们进来也只是抬了下眼皮,表情显得很阴郁,“你们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

谭承皱眉:“说什么呢,还当不当我是哥们儿。”

“哥们儿……我配吗。”

邢天羽冷笑着低下头,手里的烟头被他狠狠摁进烟灰缸里。

李识宜不远不近地站住,隔着一段距离观察邢天羽。

邢天羽戴着特制的手套,掩饰住了残缺的右手,不过明眼人还是能看出问题。他现在右手基本等于残废,连掐烟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必须用左手完成。

“你这是开始酗酒了?”谭承盯着他,“天羽,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也该振作了。你下楼看看,老爷子头发白成什么样了,你就真能忍心?以前我经常劝你沉下心做事,你听不进去,总觉得有老爷子这个靠山在,天塌不了,现在呢,老爷子眼看就要垮了,不是因为别人,就是因为你。”

“残废的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巧。”邢天羽嘶吼道,“有种你试试,试试缺一只手是什么感觉,连筷子都拿不了,老子现在就是个废人!你知道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混日子混到死?是,你爸是能养你一辈子,就跟以前一样。但你他妈是个男人,能不能有点血性。”谭承沉沉地出了口气,就此冷下脸。

李识宜在一旁看着这副掏心掏肺的哥俩好场景,心里非但不觉得触动,反而觉得讽刺,甚至是想笑。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少了三根手指就是天塌了,殊不知他们依然可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用为生计发愁,不用看人脸色。

可能对邢天羽而言,最痛苦的就是不能再碰方向盘,那又怎么样?当年他买通学生污蔑祝老师的时候没想过这会断送一个人的职业生涯,没想过会让祝老师无处谋生?他们知道,但不在意,甚至享受那份“成就”,丝毫不认为那是在作恶。

所以他有今天完全是罪有应得。李识宜靠墙而立,脸色平静得仿佛置身事外。

谭承捡起一个空酒瓶扔了,然后坐到邢天羽身边,沉着地说:“你那个公司虽然约等于是个空壳,但多多少少也还有十几号人。十几号人就是十几张嘴,大家都等着你这个老板归位,让公司回到正轨。还有车队,不能再拖了,再拖只有解散一个下场,这是你想看到的?就算最终要解散,我也建议你给大家一个说法,同时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时,耿维匆匆赶到。他进门先是瞥了李识宜一眼,随即才到谭承的对面落座,三人形成一副深谈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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