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者狂热(65)

作者:江JJ 阅读记录

我说:“甜的。”

“好吧,谢谢。”蒋枫的眼睛睁开了,双手搓了搓脸颊:“放我桌子上,我去刷牙。”

他决定吃我买的早餐了,我无端为此高兴。本来还想亲眼看他吃,但这时候孙彦豪已经结束洗漱,进来看见我,意外地问。

“怎么,孟哥你今天又想跑了?”

我嘴硬:“什么时候说不跑了?歇几天而已!”

“哎哟!”

孙彦豪立刻挤眉弄眼,发现声音太响了,又压下去,胳膊勾着我往外走:“挺牛逼啊你,今天有种别喊累……”

我就这样,又开始了我漫长的晨练生涯。不知道最终结果会怎么样,不知道这段时间会持续多久,前后都茫茫然,却总比原地不动要好。

一转眼进入十一月中旬,有几门课已经结课,我断断续续运动了一个月,中途也有再次生出放弃念头的时候。

但我已经总结经验,学会了给自己“续火”。

那种间歇性袭来的疲倦感我认为实际上是外力对我的“刺激”耗完了,我自己没有那么有力的决心,总是需要靠生活狠狠扇我一巴掌,才能像挨鞭子的马一样向终点奋进。

于是我一累,就去找蒋枫,让他出去玩的时候带上我。

头一次他看起来非常惊讶,委婉劝阻了几句后我仍然坚持,他就答应了。

为此孙彦豪还特意私下里找过我,东拉西扯没说到正点上,我知道他是好心,不想让我重蹈他的覆辙。

但我的目的和他不一样,我不是去融入蒋枫的朋友圈的。

我是去自取其辱的。

果然,我人是到了,不过自动变成了透明人。蒋枫于心不忍照顾了我两下,我主动避开他的照顾,他也就收手了。

我旁观他们的热闹,知道了他们喜欢去哪个酒吧喝酒,知道他们平常在酒桌上玩什么游戏,知道了这帮人有哪些是“固定嘉宾”,又有哪些是“朋友带朋友”。

以蒋枫为首的这片灯红酒绿吸引着我,它是糖果,自取其辱式的刺激法是鞭子,抽着我咬牙越跑越远。

十二月份的时候,我已经能紧跟着孙彦豪跑完他平时的环学院路线。我的胳膊、双腿和腹部隐隐有了肌肉的轮廓,体重却只降了十斤不到,于是开始摄入更多的水果和蔬菜,减少碳水。

但效果依然不佳,还让自己每天晚上被饿醒,早上还有头晕的症状。

被迫把饭量提回原来的水平,我决定搞点减肥茶之类的东西喝喝。这种东西太便宜的不放心,总觉得有毒,看起来正规一点的“国家药监认证”“国外进口”又都十分贵,一盒里才五袋就要两三百块钱。

我买了觉得可以的牌子喝了几天,主要表现就是拉肚子,体重还真轻了两斤。正犹豫是不是要从生活费里专门划出小金库用于买减肥茶呢,盯着包装盒发呆沉思的时候让蒋枫撞见,被他主动敲了敲桌面。

第11章

蒋枫视线垂下来,看了看我桌上的减肥茶,又看了看我,问。

“干嘛呢?”

“就是,减肥嘛。”我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因为减肥这件事本身,而是因为没有获得什么成效:“你说运动和多吃水果蔬菜能让皮肤变好,我做了,结果痘痘还是没退下去……那我觉得体重至少应该要有变化吧。”

“哎,结果只轻了七斤。倒是这两天喝减肥茶很快轻了两斤,喏,就是这个。”

我把减肥茶拿起来给他看:“不过就是有点贵,我买了两盒快六百块钱了……都能买双好点儿的鞋。”

以前我和其他人是不好意思在蒋枫面前提我们觉得贵的东西的,鞋啊、手机啊、键盘啊,但后来我们发现神鹿平等看待众生,不会因为我们聊这些对他而言价格不值一提的东西而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就能大大方方埋怨它们贵了。

而且最近我的小金库真的很拮据,我家里是普通家庭,父母开大排档的,晚上开始营业到凌晨的那种,生意还行。

不至于大富大贵,也不至于揭不开锅。他们一个月给我两千的生活费,我吃饭花差不多一千,剩下的一千可以自由支配。

最近这自由支配的钱都用来去和蒋枫混局了,虽然在酒吧的时候我坐在那儿也不喝酒,光当个不怎么好看的摆设,蒋枫没要我A酒钱。但他们除了酒局之外还有别的活动,去一些俱乐部之类的,那些都是付了入会费才能进,这就需要我自己出钱了。

这减肥茶还是用我以前的存款买的。

蒋枫叹了口气,拉着椅子在我旁边坐下来。他两条腿自然敞开舒张,因为太长了,膝盖碰到了我的。明明隔着衣服,也不是什么大的碰触,我的心脏却诡异地停跳了一下,缓了一瞬才恢复原来的频率。

“这么贵,你打算买多少,把自己喝到几斤?”

我想了想:“至少下一百三吧?也快了。”

我现在一百三十一斤,加上最近锻炼有练出肌肉的影子,自我感觉还不错。

蒋枫却说:“但是你这两天看起来脸变肿了。”

我大惊失色:“什么?!”

蒋枫认真地看着我:“你运动之后虽然痘痘没下去,但皮肤是有变好的,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如果你有量过,腰围和臂围应该也有变化。”

这是来自蒋枫的夸奖,我一怔。

他继续道:“减肥不能光看体重,还要看体脂率和肌肉量,一百三十斤的肌肉和一百三十斤的肥肉差别很大。”

我认同这话,就点了点头。

蒋枫说:“你体脂率肯定降了,我们学校就有健身房,里面都有专门的机器,你可以去测。减肥茶代谢不好的人喝了就容易水肿,还会反弹——你不如去健身房办张卡。”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生怕它现在还肿着,思考了会儿说:“那我自己买两个哑铃撸撸好了,不用专门去健身房。”

我以前没去过健身房,不过这段时间跟着蒋枫,见的世面多了,也不会窘迫于踏进健身房的门。

问题在于我攒的钱就那么多,办卡肯定得花钱吧,花掉之后就没法再跟蒋枫出去了。刺激疗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居然有点自己也摸不清的不情愿,好像舍不得离开似的。

但正常人谁会喜欢去受人无视和冷眼啊,难道就因为能多和蒋枫待一会儿,多看他几眼吗?

我陷入迷思,心里有些茫然起来,蒋枫好像对此产生了误解,眼神微微起了变化。

他其实是那种情绪收敛得很好的人,轻易显不出什么。大约我最近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太多了,逐渐能摸出他微表情里代表的东西。像现在这样眉心的皮肤几不可见地皱起,眼皮垂下一咪咪,浅棕色虹膜温和的像洒了阳光的湖。他心里想的就是:

连健身房都去不起,太可怜了。

无讥讽,纯怜悯。我习惯了这只无害的鹿,并不对他未言明的台词感到冒犯,仅是在脑中小小反驳,那还是去的起的,只不过这笔钱我留着要和你用而已。

“这样,其实减肥还有一个方法。”

蒋枫想了想:“你长高就可以了。”

……我真是谢谢他的建议。

我忍不住笑了:“怎么,小枫,你觉得我不知道这件事吗?”

这是我第一次叫他小枫,用调侃的口气,叫完后十分紧张,还好蒋枫看起来并不在意。

蒋枫说:“有些人19岁还能窜一窜的,男生本来就发育的比较晚,你可以加入篮球社嘛。”

我说:“但是我不会打篮球。”

蒋枫说:“让豪哥教你。”

我说:“你看他每天雷打不动地晨练,就知道他对篮球有多虔诚了。就算进了篮球社他眼里也只有篮球没有我,不能指望他。”

对面上铺坐着打游戏的孙彦豪恰好摘了耳机,听到这句话,大喊一声:“背地里说我坏话呢?”

然后又说:“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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