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爸爸真伟大(25)

作者:古灵 阅读记录

「啊!他来了,」两个妹妹其中之一突然指着沉祺鹰的背后叫道:「社长,你先看看再说嘛!」

「妳们……」沉祺鹰顿住,而后叹息着往后转,然而在他看清拿着医药箱和社员说话的人时,他不由得大大一楞,随即失声惊叫。

「孟大哥?」

那人闻声猛然一震,而后转过脸来,立时,医药箱落地,惊惶在那张瘦削的脸上飞掠而过,下一秒,那人急急地转身走。

「不,孟大哥,不要走!」沉祺鹰叫着追上去,「孟大哥,不要走啊!」很快的,他追上那人并挡在前面。近处正对着那人让他确认了那人的身分,他的脸上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孟大哥,你……你不是死了吗?」

孟逸月眼看躲不过了,不觉无奈地长叹一声。

「我……被人救了。」

「被人救了?」沉祺鹰喃道,随即怨气浮起。「既然被救了,你为什么不回来?」

孟逸月没有回答,只是愁郁地看着他。片刻后,沉祺鹰的怒气渐渐消失,而后自嘲地笑了笑。

「真笨,这还用问吗?你本来就是要离开他的,又怎么会跑回来呢?」他摇摇头,继而愁锁双眉,同样忧郁地看回去。「但是,孟大哥,你知道阿振因为你的死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全都惊吓地瞪大了眼。

不会吧?这个人就是学长那位投海的情人?

孟逸月满脸的苦涩与无奈。

「再怎么样也比我在他身边好。」

「你这么认为吗?」沉祺鹰不以为然地猛摇头。「你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痛恨女人吗?他不让任何女人接近他,小倩、阿玉、小青统统不行,只要稍微靠近一点,他就叫他们滚开。就连他妈妈要回台湾看他,他都叫她不要来,因为他不能拒绝自己母亲的亲近,却又不愿意让任何女人接近他,所以……」

孟逸月讶异地扬起了眉头。「怎么……怎么会这样?」

「因为他知道是莉娜逼你离开的。」沉祺鹰紧盯住孟逸月。「是莉娜对吧?那天我和阿振一起去找她,逼她把一切都说出来,结果一听完,阿振就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要杀她,如果不是我阻止得快,恐怕阿振已经坐牢去了!」

孟逸月惊喘。「他怎么可以这么冲动?」

「阿振原本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是为了你,他任何时候都很容易失去理智。就像为了你,他也不笑了,整天酷着一张脸,比北极寒冰还要冷。记得他以前多爱说话,多爱交朋友吧?可是他现在却是一天说不到一句话,独来独往就像一只孤独的豹,谁也不理,谁也不睬,冷漠孤僻到极点。」

「为……为什么?」孟逸月喃喃道。

「还有,除了黑色,他身上不再有其它颜色。」沉祺鹰口气严厉地紧追着说:「他说他已经失去有的热力,他只是一颗无光无热的太阳,他转到建筑系重头念起,他说那样感觉上似乎可以和你多接近一些。小儒还告诉我,阿振常常抱着他哭,说他好想你,想得快疯了!」

孟逸月倏地转身,脚步踉跄地走到溪边背对着大家伫立,身躯微微颤抖着。

沉祺鹰心中不忍,却不能就此终止。他还是追在后面紧跟着。

「阿振是个很坚强的人,他可以承受任何打击侮辱,但是,他还不够坚强到可以失去你。我想,如果不是你把小儒交给他,恐怕他是绝对支持不到今天的。孟大哥,你好狠,一声不吭的离开,就这样把他的心、他的灵魂都给带走了,剩下一个空壳帮你照顾小儒,你真的好狠啊,孟大哥!」

「不!不!」孟逸月突然哽咽出声。「我的本意不是那样啊!我以为……我以为没有我对他比较好啊!他……他那天碰到我以前的客人,他疯了一样和对方打起来了……」

他脸低垂的抽噎着。「你……你不明白,那绝不会是唯一的一次,即使我们跑到欧洲去,还是有可能碰到同样的情形。无论我遭受什么样的侮辱都是我活该,但是他……他……」

「孟大哥,是你不明白吧?」沉祺鹰搭上他的肩膀。「只要你在他身边,就算天塌下来,阿振也会开开心心的顶着,若是失去了你,他只会怨叹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他不在乎任何事,只在乎你……」他转到孟逸月的身侧。「孟大哥,把阿振的心和灵魂还给他吧他真的好可怜啊!」

孟逸月哽咽一声,蓦地掩面痛哭起来了,沉祺鹰只能环住他瘦弱的肩膀,低低劝慰着。

老天似也为这场悲恋暗暗心伤,蒙蒙地洒下丝丝同情的泪水,却不知这禁忌之爱究竟是魔鬼的捉弄,或是上天的试炼?

K大校门口,孟逸月犹豫的望向里面,仍然不很确定他该不该活回来。

而沉祺鹰,在交代社员们绝不可透露任何事之后,他把社员们交给副社长带回,自己就守在孟逸月身边,不只为了要看住孟逸月不再让他消失,也想尽力去说服孟逸月回到裘振阳身边。

于是,翌日他就陪着孟逸月来到K大,但是没想到孟逸月又迟疑了。

「孟大哥,不要再犹豫了,他只要见他一面,你就会知道你根本不该离开!」

孟逸月轻叹。「他现在在哪儿上课?」

「唔……我想想,他今天嘛……」沉祺鹰沉念。「现在应该是在建筑系大楼B206,好象连着两堂都有课。来,往这边走,这边人比较少。」

上课时间,他们又选择人少偏僻的路途绕着走,居然都没碰上可能认识孟逸月的三、四年级生。这样一路来到建筑系大楼,上了二楼,经过B20裘振阳,B205,沉祺鹰在B206后门停了下来,他往里指着。

「他在那儿……咦!教授呢?怎么没人上课?」狐疑地,他弯身向最近的那位男同学。「你们教授呢?」

那个男同学回过头来。「呃?啊!你喔!」谁都嘛认识这位常来找裘振阳的好友。「不知道耶!教务处的人来找他,他就叫我们先自己看书,然后就走了,已经快二十分钟了,也不晓得这堂课还要不要上了。」

「哦!」沈祺鹰瞥向最里面。「最近阿振如何?」

「他喔!」男同学耸耸肩。「还不是老样子,不说话、不理人,不是自己看书,就是坐着就发起呆来了。另外,上过礼拜吼哭两个一年级女生,还有,那个井敏芬哪……」指着建筑系二年级仅有两个女孩子之一。

「她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她会效法国父革命的精神,努力向阿振进攻,反正她都嘛已经被骂习惯了,再被多骂几次也没差。不过老实说,我们还真的希望她能成功,为了一个死去的情人,阿振也跟着死了九成,这太不值得了吧?难道阿振要为那个人孤独一辈子吗?」

说着,男同学突然瞄一下沉祺鹰身后的孟逸月,后者兀自神情激动地盯住了裘振阳。「他是谁?好有气质的人,文学系的吧?」

「文学系?」沉祺鹰好笑地露出了白牙齿。「错,他也是建筑系的喔!」

「他?他不会吧!」

男同学诧异间。孟逸月依然双眸毫不移动地凝视着裘振阳,心中为自己所见到的感到震惊、懊悔与酸楚。

裘振阳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豪迈潇洒的大男孩了,他落寞、他悲怆、他哀伤,还有如此沉重的绝望与可悲的孤寂,深浓的痛苦在他脸上刻划下无法磨灭的痕迹。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黑色的愤怒遮掩去太阳所有的光芒,也浇熄了生命的热力。

孟逸月注视着,他在那孤独的角落里,裘振阳是如此的沉默安静,一室的嘈杂似乎与他丝毫无关,他一径沉浸在自身的思绪中,一页书久久未曾翻动。

然后,那个誓言效法国父革命精神的井敏芬,她似乎是在同学的鼓励下再次鼓足了勇气,几个大步来到裘振阳前面,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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