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师传奇(出书版)+20卷(93)

没办法了,只好捏着鼻子敲一个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鸡蛋里头是一张特殊材质的字条,上面有完整的故事灵感、起承转合的架构、漂亮的结尾。讲述一个大学生一早起床,竟发现自己身处语言坠落、符号失却意义的世界。

“太吊了吧?”我逐一打破鸡蛋,一个又一个故事滚出。

都市恐怖病系列,等一个人咖啡,爱情两好三坏,打喷嚏,杀手系列,月老,红线,哈棒传奇,楼下的房客……

就是这么一回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

可惜前些日子那些臭鸡蛋快被我敲光了,我开始在彰化到处寻找那个神秘的鸡蛋老人,结果当然是遍寻不着。

我蹲在马桶上越想越慌,这下要糟,我一向爱乱阱大话,偷偷仗着臭鸡蛋,老是说想成为华文世界最会说故事的人,现在鸡蛋没了,写不出威震天下的小说铁定遭人耻笑。这一慌,肛门收缩,一颗鸡蛋竞从我的脱股噗通射出。

“猎命师传奇?”我低头看着破碎在马桶里,流出鸡蛋的字条开头。

我想,这下总可以写一辈子的小说了吧!

被遗忘的红色暑假

【1.】

如果说,上个世纪80年代版本的童年,可以用阳光、草丛、沙土、跟秘密基地的气味去概括构成。

那么,这一切都是老旧的过去。

距离上个世纪的坠落才短短四年,新世纪在全世界人类的期待下,焦灼燥郁地想摆脱旧时代的各式遗物,但节奏仅仅是痀偻爬梭的程度。

日本东京,依旧是全亚洲升学压力最沉重,建筑物密度最高、人口最壅塞、物价指数最骇人、AV女优素质最让人满意的城市。想在这样的都市,重新拥有一个二十世纪八零年代版本的童年,已是不可能的神话。

法国后现代主义大师傅柯口中的“自我规训”,在这个迷乱的城市里得到最佳的印证,网络革命或是计算机游戏时代的影响,不过是作为体制边陲的系统微调。

高校里几十万名拼命读书的学生,补习班里几十万名头绑白布条的万年重考生,全都是为了在十年后穿上烫得直挺的西装,打上名牌领带,进化成终生为各大企业鞠躬尽瘁的上班族,成为这个社会承认的体制零件之一。

暑假到了。

想上好大学,就一刻也不得松懈。学校老师有意按照老规矩,将所有学生的夏天,定义成七个科目……共计两百七十页的暑假作业。

沉重的课业负担将耗竭掉这些高中生想花在网络游戏、援交、与各式各样有趣坏事上的精力,做一个对国家社会有用的螺丝钉。

但,有三个高中生可不同意。

“宫泽!”

两个男孩骑着变速脚踏车,在下北泽一栋老社区公寓下迂回盘绕,对着某栋漆成白色的三楼窗户放声大叫。

窗户唰一声打开。

靠窗的书桌上,一个正咬着可乐吸管的十六岁男孩,一只沾满可乐糖液的手指。

vaio笔记型计算机前,男孩挂着肥大耳机、正听着Mr。childen乐团超屌的新歌kurumi。

“怎么样!搞定了没?”发胶比头发还多、皮肤黝黑的武藏大声说。

“全靠你啦!”身形高大、脸方方正正的阿广举起双手。

十六岁的宫泽推推略嫌笨拙的胶框眼镜,自信地看着计算机屏幕上发生的一切。

一条红色的粗线横在屏幕中央,由左向右慢慢推进,底部的数字计算显示只剩下百分之四。

百分之三。

百分之二。

百分之一。

哔!

宫泽朝窗外伸出手,得意洋洋竖起大拇指。

“搞定。”宫泽笑道。

两个男孩振臂狂呼,脚踏车快速在楼底下刷来刷去,大吼大叫,惹得整栋大楼的住户几乎都将窗户砰声打开,对着底下两个小鬼叫骂。

透过一条蓝色的网络线,学校的教务处计算机数据库,在刚刚那一瞬间被宫泽设计的计算机病毒入侵。学生数据、操行记录、入学考古题数据、各科暑假作业数据、所有一切都被屠杀殆尽。

这下子,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2004年,属于十六岁的宫泽与他死党的叛逆夏天……

Action!

【2.】

炎热的午后。

整个东京城都忙着用各式各样的空调系统,集体将屋子内的热气排泄到出去,户外就像充满瘴气似的巨大腔肠,废弃的坟场。

三辆脚踏车停在池袋有乐町,某社区公布栏旁。

绿色的公布栏上头,贴着三张已开始泛黄的寻人启事传单。

一个小女孩,两个小男孩。

武藏看着传单上影印照片里,小女孩稚气的脸孔。

深田亚秀子,十一岁,身高一百三十四公分,体型中等,特征为左眼下有一颗黑痣。失踪日期,2004年5月4日。

武藏的眼神闪过一丝杀气。

“武藏,我们会逮到他的。”宫泽拍拍武藏的背。

武藏全家都去北海道的亲戚家渡假,而武藏没有跟去,说要去社区的老人看护中心当义工,届时看护中心会颁发一张证明……对升学甄试相当有利的文件。

这个义工预计跷班二十一天,整整三个礼拜。

而宫泽背着行李,他骗父母说要跟朋友去参加东大举办的高中生数理科学研究营,但其实根本没这个营队,从头到尾他父母在网络上看到的招生广告、表格下载、营队课程安排及师资等,都是宫泽自己乱搞的伪物。

这个虚拟的营队总共要进行二十一天,整整三个礼拜。

阿广看着表,下午三点半。在入夜前他们要找到某个可用的空屋“借住”才行。

阿广背着野营用的大包包,里头塞满羽毛睡袋跟盥洗衣物。他跟爸妈说要参加国际红十字会在溪边举行的丛林医疗训练,将来对推荐进东大生物系颇有帮助。当然了,这个海市蜃楼般的活动从头到尾都是由他的死党宫泽一手擘画,连表现良好的绩优证书都印好了。

这个不存在的活动总共要举办二十一天,整整三个礼拜。

二十一天内,这个行动就要分出胜负,他们已经锁定“目标”。

“像个男子汉决胜负吧!”宫泽、阿广、武藏同声击掌,三台脚踏车滑进社区。

灼热的夏风吹着亚秀子寻人启事的边角,搭搭作响,露出下面一张更陈旧的寻人海报。

两个月前,武藏所住的有乐町社区里失踪了一个名叫亚秀子的小女孩。

亚秀子的父母是武藏家的远房亲戚,就住在武藏家楼下。亚秀子的父母总是加班晚归,亚秀子放学回家常会到武藏家看电视卡通、一起吃晚饭,直到亚秀子的父母连声道谢下才将亚秀子接回家。

武藏很会画漫画,活泼的亚秀子看完电视后,常常跑到武藏房间缠着武藏画这个画那个,让她带去学校献宝;一下子是当红的海贼王,一下子是美少女战士,就连机械线条的刚弹都难不倒武藏。

“我长大以后,要当武藏的新娘子。”亚秀子动不动就对武藏说,这句常常出现在爱情故事里的童稚对白。

可惜武藏并不是罗莉控,甚至常对亚秀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有时为了逃避教亚秀子功课或帮画漫画,武藏还会将房门反锁,不让亚秀子进去他的房间。

但可爱的亚秀子失踪了,在一个放学后的黄昏。

附近派出所的警察来家里跟楼下亚秀子家问过两次话后,这件事就不再有下文,变成管区里失踪人口档案,褪化成一张在风吹雨打下开始泛黄的寻人启事。

夜夜传来亚秀子父母的哭声、捶墙声,让武藏分外心痛。

他不见了一个很烦很烦的妹妹,一个老是嚷着长大要嫁给他的妹妹。

于是,武藏在两个好友的帮忙下,开始着手调查亚秀子的下落。

根据什么书都乱看一通的宫泽说,根据统计与社区记录,若将亚秀子的失踪归因为“犯罪”,可以得出以下的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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