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房客(3)

于是我将电视画面切换到那两个男同性恋的房里。

此时一个早已出门,一个坐在床上举哑铃健身。

那两个同性恋倒是出乎我意料的正常,平常跟一般男女一样做爱,只是姿势略有不同,并没让我见识到太过出神入化或是屎尿兼施的性技巧,况且他们也常常光抱着睡觉和亲嘴而不做任何事,跟一般的异性恋情侣没有两样。看来我没有抱持偏见是正确的,偷窥总能不经意学到点东西。

那两个男同性恋,比较年长的叫做郭力,在附近的东海大学教物理,年轻的小伙子名字很武侠,叫令狐求败,是隔壁街连锁便利商店的储备店长。我问过令狐他名字的由来,他说是因为父亲是个金庸小说迷的关系。

这一对情侣并不总是一起过夜,他们各有自己的家回去,这里只是他们的廉价旅馆,爱的小窝。只不过令狐待的日子多些,郭力待的日子少些。

我将镜头切换到住在楼下的轻轻女子,她还在睡觉,我看了看手表,她大概还要睡一个半到两个小时,十点半才是她最常醒来的时间。

轻轻女子的名字叫张颖如,是个专职作家,我猜她一定不是个很有市场的作家,要不然也不会住在这里。

颖如经常在床上用笔记型计算机写作,床边的茶几上堆着好几本杂志与各式各样的书本,她一敲起键盘就是好几个小时,中间只会起身上厕所或冲咖啡,吃点小饼干,到了晚餐时间才会出门吃点象样的东西,有时回来手里会抱着一些零食与新的书籍杂志。

晚上九点后颖如就不写作了,她专注翻看堆积如小山的书籍,常常两天就看完一本书,还会用色笔划线做记号,不知道是真爱看书还是必须搜集写作的资料,不管是哪一点我都很佩服这样的阅读习惯。真是个生活简单朴素的女孩子。

所以偷窥颖如也是件很无聊的事,我最多学到了冲咖啡的各种技巧。

我打了个哈欠,将电视关了。

老张在大家还在熟睡的时候就出门了,他要带学校的小田径队跑操场。如果此时将屏幕切换到他的房间,我将会看见单调的摆设,还有满地的过期牛奶。

他真是解放了,彻彻底底的。

我知道老张也有偷窥的癖好,这点他没有跟我提过,他只敢提过期牛奶的事。

人之常情。

老张的偷窥嗜好反应在他房间光驱里的偷拍光盘,以及他放在衣柜里的高倍率望远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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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偷窥理论(3)

老张每天下班回来洗澡前,都要看一片偷拍光盘,内容包罗万象,有刺激的真偷拍,也有假偷拍真作戏。入夜之后,老张就会打开窗户,架起望远镜,用研究月球表面的科学精神窥探附近的住户有没有进行不关窗帘的色情活动。

是的,老张跟我虽然颇为投契,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我想窥探的是各式各样有趣的自我表演,但老张的偷窥活动则标榜着色情万岁,这并不是说我高了老张一等,而是着重的趣味多元性差很多。

关了电视,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要做什么。

也许我该每半年,或甚至每三个月就换一批新房客进来,只留下比较有趣的房客。

我闭上眼睛,想起两部跟偷窥有关的电影。

一部是“银色猎物”,男主角藉由偷窥女主角的日常生活,于是非常了解女主角的兴趣与行为模式,之后男主角便塑造自己另一个形象,并安排种种巧合使女主角不由自主爱上他。

也许我该仿效这位杰出青年,看看有没有机会跟陈小姐做几次爱,或是让单纯的颖如爱上我。

另一部电影是“楚门的世界”,这部堪称经典的电影我看了好几遍。

里面的男主角实在是太可怜了,但他的可怜之处不在于不自觉贡献出他有趣的一生,而在于最后竟自行揭破秘密,走到早已知悉他生活一切的观众面前。这部电影最有意思的是,那片中的导演一手包办楚门的人生,房子、汽车、老婆、日常用品,以及梦想。真是太高明了。

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心里思量着楼下那些房客的人生。

其实大家也真是有缘,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可不是说住就住的缘份,说不定大家还会相处在一起好些年,除了那个糜烂的大学生以外。

也许,他们是我生命中另类的家人。

我笑笑,自己其实亲人甚少,要不然大伯父这栋房子也不会轮到我的头上。每次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惦量自己这一生有多少斤两。

没出过国,没有正式的工作,没有念完大学,已经有好几年没吃过一种叫年夜饭的饭。

没有实现过自己的梦想。

我当然实现不了梦想。

能够当上导演的人有几个?

何况我只是爱看电影而已,导演只是我随口挂在嘴边,有人问起我就回答的“口头梦想”。

我呆呆看着黑色的电视屏幕,突然有种奇异的灵感。

也许,我可以将这些房客当作是我亲密的家人。

或者。

或者演员。

但我不再是默不作声的观众,而是才华洋溢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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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暴走(1)

好的演员,会努力达到导演的要求把戏演好。

好的导演,多半也是个好编剧,他会端详演员的资质,无论如何都会端出一碗好戏。所以一个好导演绝对不能急,就道理跟王家卫一部“2046”导了好几年还没导完同样的道理。

我要从现在开始,以全新的角度观察这些房客的个人特质,更重要的是,我要设法洞悉这些人日常生活的背后,潜藏着什么样的动力。

那会是什么样的动力?

那些动力又会引发出多少新的可能性?

我不是心理医生,甚至没念过一点心理学的皮毛,所以为了彻底了解日常行动背后的深沉动力,我必须更进一步。

我需要听见。我需要看得更多。

趁着每个人出门的短暂时间,我拿着钥匙潜入空门,在每个房间角落的插座里面、还有走廊上的烟雾感应器里装上窃听器,我试了一下,效果勉强可以,然后再将新的可活动式针孔摄影机放在每个房间、客厅、走廊的隐密角落,让可视角扩大许多。

接着我到中古家电行,买了八台二手电视机,这样我就不需要一直切换讯号轮流监视六个房客,我可以连升降梯一次看个明白。

空白笔记本当然也是必备,我可以想见那上面的涂鸦会有多精彩。

就这么开始了。

“嗨,小妹妹!”陈小姐常常和蔼可亲地向王先生的女儿打招呼。

起先,住在对面的王先生总会提醒王小妹: “糖糖,叫陈姊姊。”但不久之后,王小妹就很自然而然地跟陈小姐亲昵起来,因为陈小姐偶而会买点小礼物给王小妹,有时是麦当劳的小玩具,有时是陈小姐多买的零食。

如果陈小姐那两个男友不来过夜,陈小姐心情一好或是百般无聊时,王小妹就会被陈小姐热情的声音唤去她的闺房看电视,或是吃东西,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王先生从未客气地拒绝,但我从监视器中知道王先生其实并不怎么高兴,我猜想是陈小姐有两个男朋友的关系,让王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

“小柔,今天晚上想试试你的小嘴。”陈小姐的高大男友笑呵呵地解开皮带,陈小姐的眼睛一眯,妖媚地将门锁上。

他是个占有欲跟性欲一样强的男人,他连陈小姐讲个电话都要趴在话筒旁听。

男人抓着陈小姐的头,陈小姐跪了下来,办公室的制服还没脱下,她那粉红色的舌头轻轻缠上男友的阴茎,我也脱下了裤子。

对面。

“爸爸,陈姊姊为什么有两个男朋友?”王小妹好奇地问,露出顽皮的笑容。

“乖,赶快去睡觉,大人的事以后慢慢再懂。”王先生皱着眉头将女儿赶到床上,抱着女儿哄她入睡,然而陈小姐的舌功非凡,男友竟开始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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