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很有说服力，江禅机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伊芙说这东西的本体是巨兽，因此他根据地球生物圈的经验，先入为主地认为它生活在海洋里，否则陆地上的湖泊很难支撑得起它的体型和食量，但这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如果是两栖类，可以更好解释得通贝塔为何这么怕它，同样也可以解释得通，这么可怕的怪兽来到地球之后为何没能称霸地球的海洋，除了数量原因之外，水土不服可能是更关键的因素。

“你说的对，还是不要把它带到学校实验室了。”15号改变了心意，向他伸出手，“也不要对其他人再说这件事，把它留给我。”

江禅机把“大头”藏在身后，“这可不行，它已经是我的东西了，等你需要时再来向我借吧。”

不等她发脾气，他就带着“大头”溜回自己的房间。

第883章 转化

如果说之前江禅机已经习惯了桌子上摆着“大头”睡觉，不过今日不同往日，他知道它的来历很不简单，虽说还不清楚这么厉害的它是怎么变成残骸，是被地球的水中猛兽群起攻之还是倒霉地遇到了攻击型潜艇，总之它已经香消玉殒，大部分残骸大概都沉落海底，只有少部分被海浪冲到了岸边，一般人即使在海边见到这种怪东西，恐怕也不敢捡回家，也就米奥这种出门不带脑子的天不怕地不怕，但傻人有时候也有傻福。

他回到屋里在床上躺下，翻来覆去地检查“大头”的里里外外，没看出什么门道，也忘了问伊芙这东西是怪物身上的哪部分，不过他的心思还是更多地飘向遥远的北方，担心马里金娜和帕辛科娃能不能安全度过这一夜，考虑到时差，她们那边可能才刚入夜不久。马里金娜一直没有再发来信息，在这种时候，可能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这一夜他没睡得太踏实，醒了好几次，做了稀奇古怪但醒了就忘的梦，每次醒来总会先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信息，又借着手机的亮光看一眼“大头”，确认一切正常，才又迷迷糊糊睡过去，直到天色放亮，一楼响起锅碗瓢盆的噪音，虽然没怎么睡够，但他相信马里金娜这一夜恐怕比他更难熬。

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他也终于做了个决定，不再拖延时间，尽快将拉斐治好，因为他总感觉很快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挥霍了，让拉斐恢复神智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他不想留下遗憾——另外就是，他必须找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否则这一上午他都难免会走神去担心马里金娜和帕辛科娃的状况。

来到学校，跟其他人分开后，在走向校医院的路上，他有短暂的时间跟伊芙独处，于是他把昨夜忘问的问题提了出来，“大头”是传说生物利维坦身体的哪个部位。

伊芙面露疑难地说道：“我只能肯定那不是头颅，而是头颅上的附属部分，且生有不止一个，样貌十分骇人，我跌落海中只看到利维坦一眼，然后就做了将近一千年的噩梦，与我同行的船上水手和旅客，即使侥幸活下来的，也全都疯了，我想我没疯掉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我活得比较久，怪东西见得多了，因此心理承受能力更强一些。”

江禅机试想了一下，就像是大脑袋的上面长了很多个这样的小脑袋？那确实挺骇人，光是想想就起鸡皮疙瘩，密集恐惧症都犯了，但伊芙也挺倒霉，同一个噩梦做一千年简直就是酷刑，也无怪贝塔对利维坦的恐惧写进了基因里。

“算了，反正它已经死了，就算它没死，在今天再次出现，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安慰道，“对了，提前告诉你一声，一会儿我会跟路医生说明，你们今天就不用再试药了。”

“已经找到解药了？”伊芙略感诧异，以她的见多识广，见过太多的怪病，但没有见过类似拉斐这样的病症。

“算是找到了吧，所以一会儿如果路医生有疑问，你见机行事，帮我圆一下话。”他就怕路惟静刨根问底，如果有可能，他更想悄悄地把拉斐治好，但那样就更加启人疑窦。

伊芙点头答应，随机应变这种事对她而言不是问题。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当江禅机找到路惟静，并表示他认识的高人已经配出了对症之药时，路惟静根本就没问多余的，因为她的神色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江禅机要么不说实话，要么说出来的实话会牵扯到她不想深入知道的东西，另外她也不太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找到针对拉斐的解药，所以与其多问，还不如用疗效说话。

江禅机给出的药方既复杂又匪夷所思，是数十种药物按照不同比例和成分的集合。

路惟静冷眼旁观，看他写出那些长药名都费劲，但磕磕绊绊的最后还是能把药名写对，也不知道是他背诵过了还是怎么着，看着有点儿像是鸡尾酒疗法，但这也太复杂了，甚至有几种药物都是在各自的说明书里黑纸白字写着服用禁忌会互相冲突且会带来严重后果的，光是这些药物一同服下之后彼此之间的反应就根本没办法预料，就算是超级计算机都无法预测，毕竟人体并不是纸面上的数学题。

“你确定这不是毒药？”路惟静等他好不容易写完之后，用充满质疑的口吻问道，而这并不是调侃，如果换成她，她宁愿服用毒药也不愿给自己使用这些药的混合物。

“可能您不太相信，但我挺有把握的，反正我无论如何不可能害拉斐。”江禅机说道，“如果您现在就能配药的话，咱们很快就可以亲眼见证了。”

路惟静还是很怀疑，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她没有分派护士做这件事，而是亲自出马，找出这些药物，按照江禅机写的比例将之均匀混合，最后形成一瓶半透明的注射用针剂，其中还有未溶解的悬浮物。

她抽出一针管的剂量，给拉斐肌肉注射进去，然后立刻抽身远离，因为她根本不敢想象拉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拉斐暴走，她可不想首当其冲。

江禅机既忐忑又期待，他希望成功但又怕失败，心理上他不认为尤绮丝会出错，但人与人的身体素质不可一概而论，就怕有个万一，所以他也提前布置好了念动力屏障。

虚拟赵曼是在沉睡状态下被注射药物的，而拉斐则是清醒状态，而且后者可以说是沉疴痼疾，随着药物经血管流遍她的全身，原本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她突然全身像是触电般痉挛，好在江禅机提前有所准备，否则还真要吓一跳。

痉挛的时间并不太长，但很剧烈，她全身汗如泉涌，汗水发黄且粘稠带有难以言述的异味，等痉挛终于结束，她全身每块肌肉都像是用力过度般虚脱，整个人也像是脱水似的瘦了半圈，但她原本呆滞的眼神好像有所变化。

第884章 复苏

眼神是不可能骗人的，有人装疯卖傻，但不可能装植物人，植物人那种呆滞而没有灵魂的眼神与正常人的眼神很容易区分出来，拉斐的眼神就跟植物人差不多，大部分时间像一潭死水，少部分时间比如进食血液的时候，才显露出狂热与野性，江禅机他们也曾尝试唤醒她的神智，并且似乎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现在她对血液的狂热也消退了很多，但更进一步的好转迟迟没有到来，看来想光靠意志来战胜化学物质还是很困难的，意志并非万能。

江禅机已经做好了拉斐注射药物之后反应不明显的心理准备，毕竟她受到戕害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当她的眼神出现变化时，他就知道有戏，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心灵上的变化会第一时间在眼神上反应出来——拉斐平时的眼神都是直愣愣地注视着前方，视线没有焦点，似乎是在注视着无穷远的地方，而现在她的眼神……不再那么直了，产生了一些颤动、涟漪，哪怕仅仅是迷茫和混乱，就是这么细微的变化，就足以令人备受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