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她痛苦地低头。

“你觉得你没有帮上忙而导致我死了么？”他问道，得到她默然的答复。

她维持这种半人半鬼的状态，唯一的理由是为了帮他战斗，为了报答他在她吸血鬼化失去神智期间对她的照顾，当她得知他消失在“通道”之后，大家都说他凶多吉少，她信以为真，伤心之下就选择了离开，并且带走了当时配出来的所有药，至于药吃光了之后怎么办，她根本没想。

“我们特意来找你，跟我们回去吧，然后彻底变回人类。”他说道，“已经不需要你再继续以这种姿态战斗了。”

她呆呆地抬头注视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他的话。

他解释道：“一切都结束了，或者基本结束了，大概不会再有什么致命的危险了，无论是我还是别人，是时候变回真正的拉斐了。”

她再次低头，盯着自己骨节粗壮、皮肤粗砺似革、指甲如鹰爪的双手，也陷入了迷茫。即使她一次性服下足量的药，变回人类，但已经增生的骨骼是不可能变回去的，皮肤大概也很困难，在别人的眼里，可能只是难看的怪物和不那么难看的怪物之间的区别。她之所以一定要离开学校来到这种地方独居，就是因为不想承受别人古怪的视线，那种视线比言语更会刺伤她的自尊，尽管她已经努力试图忘掉自尊心这回事，之前在他身边战斗时，战斗的劳累和肾上腺素可以令她无暇顾及这些，但如果一切都结束了……

江禅机担心地看着她，无论他今天都要把她带回去，因为如果放任不管，她带的药吃完了，不管是她重新变回吸血鬼，还是她为了不变回吸血鬼而可能做出一些傻事，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侧头望向不远处波涛澎湃的大海，若是给自己绑上石头沉入海底，即使是再生能力超强的吸血鬼大概也很难活下来吧。

“不过，虽说是基本结束了，但我还有其他事需要你去做，只是那些事需要一个思维正常的你。”他略微改口道，向她伸出手，“还能继续帮我么？”

她吃惊地抬起头，望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小心地伸过自己比他还要粗大的手掌，握住他的手。

“好的。”

第1063章 海景

如果说奥罗拉失去努力的目标就失去了生活的方向，那么拉斐失去战斗的目标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她需要在不停息的战斗中令自己忘掉自己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她不愿意彻底变回人类也有部分原因于此，以完全清醒的状态就会清晰地回忆起噩梦般的经历，想起惨死的家人，但即使以半人半鬼的状态，像现在无事可做时，她依然时不时想起，快把她折磨疯了，几乎就要自暴自弃。

江禅机早就想过拉斐可能也会更愿意离开这个伤心地，去陌生的新世界生活，只是他一直对她过意不去，总感觉像是在驱使奴隶一样驱使着她，她也乐于如此，但他并不想这样，她可以去，但要出于她自身的意志，而不是他让她跟着下地狱，她就毫不思考地跟着下地狱，所以他没把她算进“不需要询问的两个人”之中。

倒是在场的其他人听得一脸疑惑，马里金娜好奇地问道：“是那个神秘女生的事需要拉斐帮忙么？”

江禅机略微难以接话，放在往常，他早就顺口编个理由敷衍过去了，但他一直想找机会坦白，如果这时候还撒谎，事后她们想起来，肯定会觉得失望又难过。

于是他有所保留地解释道：“跟神秘女生可能有关系，但主要是其他事。”

马里金娜以为他会详细解释，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虽然她很想知道，但也不好死乞白赖地寻根究底，尤其是拉斐的状态还很糟，这时不宜节外生枝，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江禅机能猜到她们心里都想问，但只能装糊涂了，岔开话题道：“拉斐，你收拾一下东西，我把你送回校医院，让路医生给你配药。”

拉斐摇头，“我自己可以回去，等夜里，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做。”

大家都稍微有些不放心，毕竟她现在的状态有目共睹，陈依依向江禅机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她可以留下在附近监视着拉斐，以防她在他们离开后思想又产生波动，但江禅机觉得可以相信拉斐，从她手掌的温度与颤抖之中。

她身后那间简易预制板房的房门开着，里面真的是家徒四壁，比他以前的房间还干净，甚至连床都没有，只有用枯草堆成的草垫子算是床，草床边摆着一排空药瓶，难以想象她独自在这里度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她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江禅机收回手，“好，那今天夜里或者明天，咱们在校医院里见。”

与拉斐暂时分别，他们重新启程前往院牧长休养的地方，其实原本也不需要陈依依留下监视，马里金娜与拉斐近距离接触过，就可以感应到拉斐的状态了，她没有明说，但每隔一段时间就感应一下，拉斐在他们离开后就开始吃烤好的鱼和鸟，胃口似乎不错，想死的人应该没有这么好的食欲。

江禅机只知道海边别墅的大概位置，但想来不会难找，他去之前没有通知她们，因为预期要寻找拉斐而导致时间未定，不想让她们傻等。

再往前飞了一段，在米奥开始大喊无聊时，他们注意到前方的风景出现了明显的变化，相比于拉斐所在位置的暗礁碎浪，这附近的海岸线变得秀丽婀娜，大片的白色细沙滩取代了黑色的礁岩，海水的颜色也从深邃的蓝色转为墨绿，同时岸边也出现了道路、建筑和车辆，这附近可能是一处专门的疗养风景区，不过可以称为别墅的海景房很多，不知道院牧长她们住的是哪栋。

就在江禅机寻思是找人问路还是打电话时，一道流光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用问就是米雪，她可靠地承担着守卫的任务，在他们接近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

米雪的体型比之前长大了一些，但尚未恢复最初时的霸气。

“嗨！好久不见！我回来了！”他举手打招呼。

米雪的手指动了动，他的眼前出现短短的光线，但不成字符，她像是欲言又止。

“对不起，没能去帮你们。”她最终写道。

“不用道歉，如果我知道院牧长生病，就算你们想来，我也会劝你们留下，院牧长的身体和安全更重要。”江禅机摆手笑道，“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反正现在都结束了，带我去见院牧长吧？不过我穷，没有买礼物，别怪我。”

米雪不擅长客套，不知道怎么回应，胡乱比划了两下，就转身在前面带路。

其实就算是猜，江禅机也会选择附近的海景房里最大最豪华的那栋，因为既然是学校安排的，肯定不会寒酸，事实果然如此，米雪领着他们飞往一栋最大最豪华、位于一道突出海岬之上的白色别墅，海岬一直延伸入海，令这栋别墅被大海环抱，风景自然绝佳，隐藏属性是易守难攻。

远远的就看见凯瑟琳站在别墅的露台上眺望，海风吹拂着她金色的头发，修女服的袖摆裙角翻飞舞动，看着就像是海中仙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像是带着怒意，直到他们飞得很近时，她的视线才注意到他们。

她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们突如其来的拜访，接着脸色由阴转晴，露出笑意向他们挥手。

江禅机他们直接降落在她所在的二楼露台上，米奥嗷的一声就开始兴奋地跳到别墅花园里折腾，声音惊动了待在屋里的阿拉贝拉，她和优奈一起跑出来查看情况，看到是江禅机他们来了，激动得直接向他们扑过来拥抱。

“阿拉贝拉，你的眼睛……”江禅机发现阿拉贝拉没戴着之前那副特制的眼镜，连忙询问。

阿拉贝拉高兴得都哭了，虽然在这里也能跟大家通过网络联系，但毕竟无法取代面对面的交流，幸好后来优奈过来陪她们了，否则会更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