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莎也很同意她们的说法，她自己就充分感受过外面世界的恶意，如果这次不是酋长派她出去，她也许会在雨林里待一辈子……当然，从结果来看，她并不后悔这次外出，甚至庆幸于酋长能派自己去，否则就不会认识这么多新朋友了。

但这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酋长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在她离开的这一年多时间里，部族里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有点儿慌，若酋长的意思是真的要把她们带到城市里去生活，甚至带去红叶学院，那怎么办？这不现实啊，无计是江禅机他们还是学院长，都会很为难的。

江禅机看了看身边，路易莎、忆星和米奥都对他的计划不知情，但这时候装傻不太合适，只能试探着问道：“您说的‘走’，是指去哪里？走到哪？”

路易莎把他的话翻译给酋长，酋长微笑指着了天上，路易莎费劲地翻译道：“就是你想的那里。”

江禅机瞠目结舌，而忆星和路易莎则频频狐疑地看着他，忆星低声说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你说你之前没来过、也不认识这个酋长，真的假的？”

他硬着头皮答道：“我们是不认识，我也没来过，但可能……神交已久？一见如故？”

这话很难令人信服，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忆星也不太好追问，而混吃等死的米奥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酋长哈哈道：“你要上天？”

路易莎脸色变了变，要不是她知道米奥口无遮拦并无恶意，只是想开玩笑，她非翻脸不可，但这句话肯定不能翻译。

江禅机一时没有接酋长的话，而是认真地思考，酋长也没有催促，面对路易莎询问，酋长用土语说道：“孩子，你无须困惑，你的疑惑终会有解答——这里是我们的家，但即使如此荒僻之地，也越来越难免受到外人们的骚扰，刚才的偷猎者虽然逃跑了，但他们不会死心，下次会带着更强的火力过来，他们要强迫我们给他们捕捉雨林里变异的超凡动物，想要高价卖给外面的人……除了他们以外，世界本身也在变化，留给我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但是……”路易莎依然不明白，她能理解酋长说的这些，也理解其中的无奈，但这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主动离开雨林，就能找到更合适的地方么？

“我懂了。”江禅机开口道，“我可以尽量促成，您说的对，那里确实是更适合你们生活的地方。”

如果酋长的意思确实是请他带她们也一起前往异星，虽然他可以拒绝，但为什么要那么自私呢？那颗星球并不属于他，就连“通道”也不属于他，能不能开启“通道”要看忆星的本事，而他充其量只是一个……中介？那颗星球如此广袤，容得下更多的人。

“谢谢，我不会有更多无礼的要求，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我们所希望的只是一片安静的栖息之地，真心感谢你的大度。”酋长竟然向他施礼，看得路易莎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把这些话翻译过去。

“您说笑了，这怎么能谈得上无礼？那里并不属于我个人，不过……我能不能问一件无关的事？您是怎么知道的？”江禅机摆手请路易莎翻译。

如果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他肯定难以释怀，他是跟几个亲近的朋友说过，但她们不可能跑来告诉酋长啊，而这个问题直接指向酋长的能力，他知道关于酋长的能力，很多人都有过各种各样的猜测，但就连宗主都没有确切的结论，好在酋长远在非洲腹地，与世无争，所以宗主也没有非要搞清楚的必要性。

路易莎翻译酋长的话：“你相信有神么？”

“神？”江禅机望向路易莎，后者微微摇头，向酋长重新确认了一遍，然后解释道：“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神，不是特指哪个神。”

神……江禅机抬头看看天空，话题向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啊。

第1142章 私心

说到“神”，江禅机回忆起不久前院牧长跟他讲过的事，当年院牧长得到黑石晶体时，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打开潘多拉之盒，院牧长认为那是上帝在告诫她，而他觉得可能是院牧长潜意识发现黑石晶体内部不明生物的危险，所以假托上帝之音告诉她，但这事也不太好下定论。

“我不知道有没有神，从来没有想过……”他说道。

“山川草木，日月星河，万物有神，是神告诉我的。”酋长指着天地说道，路易莎忠实地翻译。

江禅机先是想苦笑，但转念想到曾经附身于22号的昔拉，昔拉声称自己能听到亡者之音，从亡者那里得知世间诸多秘密，那么如果亡者之音存在，谁又能断言神灵之音不存在呢？

又或者，可能真相就是最初的猜测，酋长其实是拥有看破事物运行规律的超级天赋，就像是蜜蜂不会数学但会筑极具数学之美的正六角蜂巢，酋长有天赋但不明原理，因此认为是神灵之音？总之，这是他搞不明白的东西，反正酋长不是敌人就好。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他突然信心大增，如果酋长真的这么牛叉，并且向他提出这个要求，那岂不就意味着，酋长断定忆星能再次开启“通道”么？

不止是他，一同前来的奥罗拉也不谋而合，同样联想到这点，不由面露惊喜，倒不是因为她比忆星更聪明，主要是忆星并不知道内情。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听不懂吗？”忆星变得焦躁起来，她不由地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失忆过，所以缺失了某部分关键性的记忆，但从在场的其他人身上她看不出端倪，奥罗拉沉默不语，而米奥……就算了。

江禅机看了一眼酋长，后者平静地注视着他，他不确定应不应该在这时候把部分计划告诉忆星，但如果酋长真有那么神奇，且与他的利益一致，那么如果他不应该说出来，她一定会开口阻止他，然而她看样子并不打算说什么，既然如此，他决定干脆说出来，反正目前这情况，忆星也不太可能善罢甘休。

他以前就跟她讲过，她与十几位学姐为了拯救世界而前往另一颗星球，然后不幸在那边失忆了，现在他就坦承，他有计划跟另外几位朋友一起移居到那颗星球，而酋长也有同样的想法。

路易莎极为惊讶，而忆星倒并不如何吃惊，或者说相比于吃惊，她更多的是困惑，问道：“你们不是说过，那是一颗蛮荒原始的星球么？为什么要去那里住？这边多好玩。”

“在这里，我们只是过客，而在那边，我们可以当星球的主人，为了挑战，为了见证，每个人想去的原因都不同，而我……大概纯粹是因为在那边可以活得很长久，这个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但都是真的。”江禅机又对路易莎说道：“抱歉之前没跟你说，因为我觉得你留在这边会更快乐，而且你也看见了，并不是只有你被瞒着，一切都是我的独断专行，要怪就怪我。”

路易莎早就心乱如麻了，无论是酋长的决定还是江禅机突然抛出来的想法，都是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她现在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

忆星一下子想通了，“这就是你积极促成我恢复能力的原因？”

“是，起码是大部分原因，但不论你相不相信，我没有想利用你的意思，我的私心是想等你恢复能力之后，请你帮个对你来说举手之劳的忙。”他尽力避免她的误会和生气。

“我们。”奥罗拉突然插言道，“我们的私心。”

忆星和路易莎的视线同时落到奥罗拉身上，后者点头，“我也是同伙。”

“……”忆星瞪视着奥罗拉，想起两人每天一起上数学课的情景，她确实是有些生气，但她说不清是在气什么，是气他们利用她，还是气他们瞒着她？

“难道学院长也……”她话只说了半截，就从他们脸上得到了答案，路易莎更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