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在理解和共鸣上，就有一定的门槛。

而它本身繁杂的乐器，复杂的织体，需要极强分辨力的细节，需要很强记忆力和耐心的呼应与对比。

正如欣赏一幅名画，想要感受到它的美，是需要极高的素养的。

所以不论是古典音乐，还是民乐，又或者其他类型的音乐会，欣赏的人数，都远远不如一场电影，或者一场流行音乐的演唱会。

更别说通过直播，去欣赏一场音乐会了。

即便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交响乐团，在电视上直播演出，恐怕收视率也不会超过随便哪个综艺节目。

而更不要说，现代社会的观众们，已经被高密度的，浅显易懂，甚至直接喂进嘴里的短视频训练得失去了想象能力，甚至失去了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的能力。

不能几分钟给观众一个爆点，就不足维系住他们的注意力。

在这种大趋势下，一场冗长的，令人疲劳的音乐会，当然不会有太多的收视率。

即便是谷小白的铁杆粉丝，估计也只会开着电视，刷手机玩。

就连电影都有尿点，更何况是，一场音乐会。

所以，他们觉得，谷小白的这场音乐会，也免不了这点。

所以，刘宾在节目编排的时候，就把谷小白的音乐会开场这段时间，编排成了垃圾时间，然后把一些高人气的流量小生、流量小花、网红们，安排到了晚上八点十多分之后。

他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在观众们对谷小白的演出厌烦之后，抢夺转台的观众们。

但是，十分钟过去了，谷小白音乐会的收视率，依然没有丝毫下跌的趋势。

十五分钟过去了，谷小白的音乐会的收视率，非但没有下跌，甚至还有一点点抬头的趋势。

“什么情况？”主持人上台串场，下一个马上就要有一个湘南电视台力捧的小鲜肉上场了，刘宾发现，并没有多少观众换台。

谷小白的音乐会，就像是有一股魔力一样，将观众的注意力，牢牢锁在了央妈的几个电视台。

“谁帮我弄个转播信号过来。”刘宾伸手一指，指向了旁边的一个大屏幕。

海上龙宫的后台，是刘宾所见过的最好的后台之一。

而此时这个操控的团队，其实也有一大半，是谷小白留下来的技术团队。

他们作为被雇佣的技术人员，并没有怠慢。

在接到指令之后，直接切换信号源，将央妈科教频道投射到了屏幕上。

刹那间，震撼无比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头顶，是无尽繁星闪烁。

而面前，是昏暗光芒之中，宛若坐在月亮之上演出的梨园乐团。

而在四周，是一艘艘船！

一艘艘帆船展开风帆，在云海之上乘风破浪！

海上龙宫的后台，顿时一片寂静。

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一支船队！

那似真似幻的船队，在天空之中翱翔。

一艘巨大无比的战船，就行驶在天空音乐厅的一侧。

天空中怎么会有船？

难道天空音乐厅降落了？

不对，那明明是云海啊！

央妈的几个不同频道的转播情况都各有不同，音乐频道是原汁原味的转播，而科教频道，除了转播之外，还请了几个专家来做解说。

但是，这会儿专家都有点茫然。

一名专家看冷场了，猜测道：“这应该是某种视觉效果吧，现在很多舞台都有现实和虚拟结合的展现方式……这个应该是只有我们看转播的人能看到。”

这名专家表示，我已经遍不下去了。

如果现场的观众们知道专家这么解说，一定会吐槽一句。

难道我们都出现了幻觉？

“小白是视觉效果方面的大师，我倒不觉得这是虚拟的，这可能是某些飞行物的模型，又或者某种类型的投影……我记得在小白的碧海骑鲸上，使用过许多类似的技术。”

其实，这是谷小白利用“历史的迷雾”，召唤出了来之明代的船队，历史的迷雾可以混淆时空的界限，那云海还是碧海，又有什么区别呢？

专家们争论不休，但是对大部分观众们来说，他们并不需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他们只要看得震撼就是了。

此时，那旋律，已经到了《归乡》的后部。

第1563章 怎么舍得换台

澎湃的音乐，像是潮水一般，一波波的蔓延了过来，充盈着人的双耳。

《归乡》那不断重复，不断澎湃的旋律，每一次都在推进，都在变化。

而那画面之上，一架飞行器，带领着一艘艘战船，乘风破浪，那急切的模样，似乎马上就要回家了。

就在此时，前方的云层，突然变得稀薄了起来。

一艘艘战船那边的云层，依然厚厚的，依然在涌动着。

但是在天空音乐厅这边，云层消失了，下方，出现了一处海岸线。

一座城市，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那是一座沿海的城市，蜿蜒的海岸线，和灯火通明的城市。

而就在此时，云层之上，宛若海市蜃楼一般。

也浮现出了另外一处海岸线。

在这里，世界分成了两边。

一边是灯火通明，漫长的海岸线，以及那无数的高楼大厦，霓虹闪烁。

摩天大楼上，“欢庆元旦”的字样，还在闪烁。

另一边，是灯火稀疏，摇曳的灯笼火把，暗淡的街灯和破旧的小渔村，以及一座隐约可见的古代城市。

时光，在这里分界。

一眼千年之前，一眼千年之后。

天空音乐厅和浮空的船队，在这里分道扬镳。

对面的战船之上，依稀有人挥手，似乎是在告别。

然后转身，看向了远方，那暗淡的街灯和破旧的渔村。

不论是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那一颗归乡的心啊。

总是如此的急切。

云层已经被天空音乐厅抛在了脑后。

天空音乐厅飞掠过了那座城市的上空。

下方，无数的人抬起头来，对着上方挥手。

天空音乐厅里，观众们也低下头去，看着下方那车水马龙，看着那飞掠而过的高楼大厦，以及似乎触手可及的万家灯火。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想家了。

这样一个夜晚，我为什么不在家里陪着家人，而是要在这里，和一群陌生人，飞过陌生的地方。

即便这是天空音乐厅，又值得吗？

澎湃的音乐声，慢慢消失，然后余韵悠长的再次返回。

乘风破浪三部曲的第四部分。

也是尾声。

飞掠过城市的天空音乐厅，再次拉高。

下方的城市，慢慢变小了，变远了。

舞台上的谷小白，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笛子，低头凝望下方那慢慢变远的城市。

神情有些落寞。

真正让人缅怀的，是回不去的家乡。

你跨越了千山万水，回到了那魂牵梦绕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已经无处安放你的肉身，又或者你的灵魂。

那又是怎么样的惆怅。

对现代人来说，空间上的距离，从来不是问题。

真正的距离，是永不停歇的变迁，不论是你，还是你的家乡都在变。

终有一天，你会觉得自己只是回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上一次，谷小白的《乘风破浪三部曲》，是唱的那三个故事里的人。

唱的是历史上那些背井离乡，挑战无尽大海的勇者。

而这一次，谷小白的这场音乐会，则更像是对现代人自身的解构。

没有那三个故事，如此的震撼人心，如此的直击心灵。

却余韵悠长。

东城，朱于湖的家里，唧唧咋咋打打闹闹的少男少女们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着那画面，内心有难言的感觉在涌动。

过了许久，有人站起来道：“抱歉，我去打个电话。”

“嗯，我也去。”

为什么突然想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