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没有回答王博华的疑问，而是指着地上的男生问道：“是他扇的你吗？”

王博华犹豫了一下，沉默着并没有回答。

李明搓揉了一把脸后，走到刚刚爬起来的男生面前再次问道：“是你扇的他吗？”

“我……”

男生刚出口说出一个字，李明便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李明收回手后，再次默然地说道：“你继续说，停下来的话我就割掉你右手的小拇指。”

在车里的时候，两名男生就被安仔和小天用刀抵在了咽喉上，身为学生的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于是立马信以为真。

“我今天……”

“啪！”

“不小心……”

“啪！”

“……真的错了大哥，呜呜呜，我在再也不敢了。”

“啪！”

李明连着扇了十几巴掌后，这名男生终于一边哭着一边将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的说完。

看着一旁另一双腿已经抖动如同筛糠的男生，李明揉了揉自己的手然后扭头看向王博华说道：“博华，学着我的样子，扇回去。”

“李明你这样是不对的。”王博华看着李明向前一步摇了摇头然后一脸坚决地说道：“我不会那么做的。”

“不对？”李明一愣，然后哈哈一笑然后反问道：“他们打你，我让你打回去，这不对？”

“李明！你不要这样了！”王博华直视着李明的双眼，然后愤怒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让我觉得恶心！”

“你帮过我，所你我帮你，我没有觉得这有什么恶心的。”李明眯了眯眼睛然后，整个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我帮你就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但问题是现在你这样子，会让人感到残忍，感到恐惧！”王博华双手抓着头发，苦恼的大声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听到王博华的话后，李明舔了舔嘴唇然后眯着眼睛问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你当不当我是朋友，取决于我做的事情，而不是我这个人？”

王博华看了一眼在一旁啼哭的两名男生，然后烦躁的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李明等了半天见王博华也没说出后面的话后，点了点头走到安仔身旁，伸出手说道：“刀给我。”

安仔犹豫了几秒钟后，一抬头便对上了李明那一对猩红的双眼，于是赶忙将蝴蝶刀递了出去。

一个刀花翻转在李明手中，李明看着王博华玩味地说道：“那我如果现在切下他的小拇指，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王博华看见李明这番动作之后，心中一惊，立马上前一步拦在了李明身前然后说道：“明哥，你不能这样！”

本来就只是想着恐吓一下的李明，看见王博华如同浑身散发着圣光的白莲花拦在自己身前之时，无端的觉得有些好笑。

“我如果硬是要做呢？”李明嘴角上扬咧着嘴笑道。

“这样的事情是不对的，即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必须要阻止你。”王博华面色坚毅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李明点了点，随即将手中的蝴蝶刀收了起来装进兜里。

“行了，你带着他们走吧。”李明重新恢复了淡然的表情然后看向两名学生说道：“记得不要乱说，不然下次你们就没有被人求情的机会了，明白了没有？”

安仔和小天见李明发话，于是各退一步。

王博华深吸一口气后，便走到两名同学身前伸手拉起他们。

看见王博华扶着两个男生正注视这自己，李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说道：“赶紧走吧。省的看见你心烦。”

正当王博华三人将要离开的时候，李明突然出声说道：“王博华，我建议你也放弃报考超凡学府。”

“为什么？”王博华搀扶着因为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的两名男生，背对着李明问道。

“安稳舒适的生活和单纯的文化灌输造就了一群天真傲慢无知的巨婴，弱化了竞争的残忍和人性的险恶，从而一味的相信善良，一味的忽略人从婴儿时期起，人就懂得从母亲的手中抢夺食物这一事实。”

李明沉吟片刻缓缓回答道：“超凡者的圈子，比现实世界更遵循弱肉强食的规律，你不适合的。”

顿了顿李明凝视着王博华的背影然后说道：“如果你的脑袋里面一直根深蒂固的生长着理想主义的花……，那么迟早你会死在愚昧无知上。”

王博华沉默了片刻，背对着李明回答道：

“或许以我幼稚的视野和目光真的很难明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有多么的残忍。

不过我觉得人们在看到喜欢的人时候，心跳剧烈是真的。

和朋友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沁人心脾的汽水带来的愉悦也是真的。

被人帮助的时候，和帮助别人的时候，心中的满足感也是真的。

傍晚淋着雨回家，到家时雨停后头顶上的彩虹也是真的。

或许人性真的本恶，但我觉得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始终相信总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

第043章 无相人与记忆中的女人

“狗子，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解释——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二元对立的。比方说男人与女人、漆黑的与洁白的、感性的和理性的、存在的与缺失的、阴与阳。”

“豁，老骗子没想到你还懂西学啊。”

“你都叫我老骗子了，不都懂点怎么骗人？更何况这也并非全是西学。”老骗子笑了笑摸着李明的圆脑袋后，继续说道：

“在我们这行当里，又分【白相人】和【红相人】之分。

【白相人】心狠手辣，干的都是吃绝户的手段，凡是做局必然吃干抹净，下到寡妇孤儿，上到巨富商贾政要，他们但凡有机会都不会放过。

【红相人】则是不同，与【白相人】相比，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侠。因此对象便会有一定筛选，大多都是些贪官污吏，恶霸豪绅之流。”

“这红相人，听起来不错啊。要不我做红相人吧。”李明扎着眼睛吧唧最说道。

“你？”老骗子哈哈一笑然后说道：“都不适合。”

“凭什么，你不说是我是天生做【老合】的料子吗？”李明愤慨的说道。

老骗子呵呵笑着说道：“心中藏恶鬼，目中无良人。你这家伙，善心恶念全屏喜好，正确与否全看关系亲疏和利益。”

“那我这不很惨，又做不了白相又做不了红相的？”

“说到底都不过是前人给脸上贴金罢了，都骗人了红白两相哪能分那么清啊，像你这样需要红的时候红，需要白的时候白，将来才能成大事。你更适合做【无相人】”

“那老骗子，我什么时候能成大事？”

“卧久者，行必远，伏久者，飞必高，鱼乘于水，鸟乘于凤。等着吧，小子！”

……

见三名学生离去后，安仔犹豫了片刻，似乎是随口问道：“明哥，你刚准备真的割下那个学生的手指啊？”

安仔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旁低着头的小天，随即将视线投向了李明等待着答案。

恐惧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独特天赋，是人类与生俱来避免自己被伤害的本领。

但正因为人类厌恶自己所恐惧的东西，所以一旦有机会就会把消除恐惧放在自己的第一序列。

驭下之术，在与恩威并重。

威是由恐惧带来提升背叛的代价，而恩除了金钱构建成的联系之外，还有源自于感情的依靠感。

义气、友情、忠诚、羁绊这种东西李明从来都不在乎，不过他知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正是人类社会维持平稳的纽带之一。

浑厚的五千年中华史中，已经将世间能写的故事都写尽。

比如以杀兄弑将而上位的陈友谅，在其行为模式中狠毒成为了第一准则。唾弃仁义、道德、诚信，于是他的军队也成为了千万个陈友谅。所以在他看到张子明这个柔弱不堪的家伙，悍然不畏惧死亡，死守洪都三个月之久时，他的人生信仰就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