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我病弱惹人怜(94)

作者:几枝芽 阅读记录

蓦地,林石海眼中波动, 问:“你是说, 我们?自己做生意?”

孟庭许点头, 道:“在这之前, 你得如实告诉我白延霜究竟在谋划什么?他的生产工厂在哪?一般走陆运是往哪里走?还有, 他除了鸦片以外, 还做了其他什么生意?”

林石海一顿,听他说的话是有些心动。可他现在有没有本金, 要如何白手起家?可心里又明白,就算回到杭州, 从白觉霖手里也分不来一半的产业。虽然白延霜答应会帮他, 可如今孟庭许铁了心要对付白延霜,自己在这种时候若再不选择站队, 那可就完蛋了。

再者,自己是他的亲舅舅,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把希望寄托在白延霜身上,倒不如赌这一次的机会,跟着孟庭许好好干一番事业出来。一方面, 白延霜做的生意十分危险, 一个不注意就要被抓。广州禁烟这么严,他也听说了那位海关总署的监督治理关口向来严苛, 不择手段。孟庭许如今跟着他混,那么自己也有被提拔的可能。

思考再三,想着自己的利益又想着他们本就是亲人,心里选定了孟庭许。林石海朝四周看了会,压低声音道:“庭许,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了。从前是我做得不对,我真心改过。三天后的凌晨,米行要去码头卸货,我在船上等你,咱们再细说。现在......白延霜的人就在附近监视着我,我并不好将全部实情告知你。如果你相信我,那就三天后的凌晨,我们约在赵米行的货船上见。”

忽然,米行的伙计出来寻他,林石海用手拍拍孟庭许的肩膀,牵强笑了笑:“舅舅对不住你,往后都听你的。”

随后便进了米行。

孟庭许这才回忆起来,庄晚似乎说过,暗示他身旁有人。

想到林石海愿意讲出来有人监视他,那么也足以表明他心里其实不想跟着白延霜的。对于他来讲,这是个好消息。脸上一喜,想赶紧回到公馆给秦淮川分享。

这边刚到秦公馆,秦淮川的车便从梧桐道拐了进来。孟庭许回身看他,见他气宇轩昂,神采飞扬地走了过来。绅士地拉开车门,道:“先生,能否请你跟我一道去茶餐厅享用晚茶?”

孟庭许顿了顿:“早茶我听过,下午茶我也听过,晚茶......是有什么出处吗?”

秦淮川嘿嘿一笑:“出自我这,专门为了邀请你而生的典故。”

孟庭许勾唇,上了车:“回来时路上有没有遇上什么人?”

“谁见了我的车不是退避礼让,就凭他郭豪也敢靠近?对吧?你说呢?”

“切勿大意,万事小心为上。他刚经历丧妻丧子之痛,人绝望的时候什么都能做出来。”

“还是你心思细,这都替我想到了。”

说着,秦淮川往副驾位压了过去,沉声说:“我好久没碰你了,今日你打电话来关心我,我真的好高兴,能不能让我现在亲亲你,过过瘾也行。”

孟庭许往后一缩,耳朵都红了,双眉一蹙,推开了他:“你在青天白日说这些话竟也不害臊,这么多人在外头。”

秦淮川探身朝前后左右望了望:“哪里有人?不过是你找的借口罢了。”垂眼笑了声,抵着他的额头道:“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便不亲了。”

那双眼睛根本不知道往哪里看,孟庭许呼吸又急,眼尾都泛起了点点红,伸出手挡在脸上,闷闷地说:“你是做强盗的,哪回问过我愿意不愿意了?还不是亲了,就算我说不愿意,你也不放过我。你要我怎么回答你?”

反正他打死也不会说出愿意这两个字。

秦淮川的唇贴在他的手背上,说:“以前是我粗鲁,不懂怜爱,如今我不一样了,我先问清楚你愿意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便等着你愿意。”

手边温热,说话的声音嗡嗡地响。孟庭许抬眸,对上秦淮川的目光时又急忙看向别处。直到看见管家从大门出来,孟庭许一急,赶紧把他推开了。

“那你就等着罢!”

说时,秦淮川抿着嘴发动了汽车,扬长而去。

到了茶餐厅的包间,秦淮川正经地坐下,似乎有话要讲。

先是招呼服务员上了点心,两杯红茶。端上来各种式样的开胃菜,凉拌腰果,凉拌秋葵,瓜子花生,一盏姜撞奶。

孟庭许看着桌上的食物,道:“点这么多,吃不完。”

秦淮川笑道:“我请客,吃得尽兴就好。”

两人吃着,互相瞄了眼,氛围极好。

秦淮川见此情形,坐到他身旁,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两张盖了章的公文递给他。“你看看这是什么?”

孟庭许放下花生,看了眼公文,鲜章似乎是才有的。头顶文字写着海关总署进出关口条例,读了会内容,孟庭许惊喜地朝秦淮川望了望。恐怕看漏了内容,又复读一遍,确认以后,脸上顿时爬满笑容。

一掌拍在桌上,起身来回踱步,嘴里道:“甚好甚好!这文件来得太及时了!有这新增加的海关条例,进出口也能更加规范管理了。”

秦淮川见他兴奋成这样,跟着站起身,将脑袋伸过去,手指着其中一条,说:“现在只是初具雏形,还未完全定下来。我翻了从前的条例,结合现在的写了这么一份,这份已经被上头通过了。我想带来给你瞧瞧,你看还有什么我漏掉的地方没有,再添加也行的。”

原来这些天他忙着公务,竟然是忙这个。

一想,秦淮川果然是个言出必行的,说到做到。越发敬佩起来,道:“我真心为你高兴!这原本是机密文件,你居然就拿出来给我看,万一让署长知道了,岂不是要责怪于你?”

秦淮川偏头盯着孟庭许的侧脸,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捏:“按照规定是不允许,可你忘记了吗?你现在是我的副官,兼职翻译的工作,怎么就算泄密了?”

孟庭许一听,倒也是这个理,便回头坐下,仔细研究起条例来。

秦淮川则在一旁替他添了新茶,还剥了一碟子的花生,推到他面前。孟庭许双唇微抿,专注时会无意伸出舌头舔下唇,被唾沫打湿后的嘴唇又红又亮。纤长的睫毛跟着颤动,偶尔问他这条如何,那条怎么确定范围。眼闪秋波,看得撩人心怀。

孟庭许问到其中一条时,许久没听见秦淮川说话,回头一望,这人竟直勾勾地凝视着自己,眼底如波涛汹涌的海水般,令人不住地感觉瘆得慌。

“你......”

孟庭许顿了顿,捏着文件拍在秦淮川的脑门上,问:“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秦淮川的目光十分炙热,又深情款款,看得孟庭许都不好意思了。

“听着呢,你说。”

孟庭许问完话,秦淮川这才回答了。

想了会,他将自己的意见提出来:“我觉得可以再加上一条,假如以瞒报,或者藏匿货物的手法逃避监管的,这些也应该算在走私行为里。若是当事人主动投案,主动交代,并且检举其他走私行为的,可以戴罪立功,从轻处罚。这样一来,也不算赶尽杀绝,要让他们有后路可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再得以修正约束自己的行为。”

秦淮川觉得这意见十分不错,急忙拿出笔来记上,边说:“要不是你能当老师呢,脑子确实好用,你不做官可惜了。”

孟庭许放下公文,道:“除了你还真没别人这样说我,你可别往我头上戴高帽,谁知道是屎盆子还是镶金边。”说着,低头看他写字。“我也有一事想告诉你。”

秦淮川立马停下笔,仰头道:“你讲。”

孟庭许打定主意,正色道:“你还记得之前在园子外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吗?其实那人是我舅舅,我后来找到他,得了庄晚的人情给舅舅找了一份米行的工作。”

“你舅舅?”当日在园子看见的那个乞丐?秦淮川心忖,孟庭许果真瞒着自己许多事,可转念又想,他如今肯跟自己说,那也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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