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前程[校园](68)

作者:朔风解星 阅读记录

因为他的书包彻底坏掉了。屋漏偏风连夜雨,放假前一天,他把所有的书一股脑的全塞进书包,惹怒书包之神,被降下神罚——书包带子断了一根。

眼见没辙,樊林心一横,躬身抱起大书包,踉跄一下,又向上一掂。

书包够大,遮住下楼梯的视线。他无奈,慢悠悠地跟在队伍后面。

大敞着的书包,和抱紧它的樊林,邂逅一场细雪,此刻将将铺过满地羽绒。露出的书本从未见过路上的风光,像是好奇宝宝,探头探脑。

老秃可能也是稀罕广播站,但又没弄明白到底怎么使用那些花里胡哨的新奇玩意。连错广播,由教室转到室外。

许是为了找补,他挑了首潮流的歌。樊林没听过,也听不清吵闹伴奏里的歌词。

无数个欢快鼓点中,他只记住了两个连在一起的“everyday”。有低年级男生将球踢进绿化草坪,气的火爆辣椒追着骂。

樊林设备不行,被沉重负担压垮,跟不上前面轻快的脚步。干脆放弃,沿着柏油路边上的黄线,一步一步,像是小时候走台阶边边一样。

路灯低矮,暖黄,沾染落雪。樊林的脚印孤独的在一侧延伸,像是走不到头。不似大道中间,雪迹斑驳错落。

他在从没有人来过的地方走着,或许之后的路,也会这样走下去。

欢快音乐还在继续,像是夏夜流火,炽热,欢喜。密密的青春鼓点敲在樊林的心上。又是两个“everyday”,他跟着节拍,乱了自己走路的步伐。

但他并不在意,醉心于自己的小世界,依旧跟着音乐的节奏走。

再次回到现实,是一只冻的泛起紫色细纹的手,合上了他大笑着的书包。

顾承自然地走到他身侧,伸出手欲接过书包,但还是收了回去。

他知道樊林不喜欢太麻烦他,一上来就接过目的性太强,不如等会找个看起来很不经意的瞬间。

于是顾承什么也没做,只是闲悠悠地放慢脚步,配合着樊林的节奏。

雪纷纷落下,几乎要盖住樊林脚下明黄色的线。顾承揪下他睫毛上的落雪。

寒风间,顾承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樊林歪歪脑袋,抖落书包上的积雪,才转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像是在打趣:“一见钟情,是上辈子未尽的缘分。”

顾承低头轻笑,借着校服宽大风衣的遮挡,悄悄勾住他的手指。

飞雪斑驳,朦胧住深夜。暖黄路灯身后,枯枝狰狞。耳畔轻快节奏与厚重氛围格格不入,音调如丝线缠绕交织,重组成冬雪的夜曲。

顾承声音很轻:“那就祈祷这‘缘分’,永远没有尽时。”

樊林听清了,只是下意识侧头,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调。

顾承却摇摇头,不再说话,只是含着笑的眼眸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樊林。

不知是不是老秃误触,音乐变了个调子。不是“everyday”,成了一首纯音乐,音色清澈明亮,像是钢琴。

樊林难得高贵地走一次大门,迈出去一半,心情大好:“挺好听的,老秃也是有品位了。”

顾承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电影结尾原中士在上刑|场的前夜说‘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要不要猜猜歌名是什么?”

樊林:“上|刑场,感觉很悲壮。”

“他,和他们,是罪有应得。不过电影还是不错的,之前看过,很震撼。”

樊林莫名想起顾承满朋友圈,甚至不屏蔽法绍的影评。

最新一条还有法绍留言:“抓住一切零碎(看电影)的时间学习,数学分怎么又降了。”

不过他是逮一个发一个,纯粹一个朋友圈街溜子。

也是真急眼了。之前甚至出现过关键词触发,元旦时私聊他发元旦快乐会收获一个“谢谢,新的一年好好学习”外加一系列有关这个学生的叮嘱。

樊林的是“好好写字,少跟褚原打游戏”。

都怪褚原,上次闲的没事非要拉法绍一起玩。

音乐渐远,它是朔风囚笼内的纷纷落雪。

樊林碾碎落在指尖的雪花,碎在风中,它是一场盛大而辉煌的悲剧。

还差些什么。他不知道。

雪夜还是太冷了,连爱人的手都是冰凉的。

二人要回家,走过的是同一条凌云路,却是相反的方向。于是,马路边,他们告别。

顾承想接过书包,再送一段。他拒绝了,以雪天路滑为借口。

在马路牙子上,他们面对面站着。待到眼前雪花飘落在地,樊林率先开口:“那么,我先走了,开学再见。”

顾承手指蜷缩:“好,开学见。”

樊林松了手,抖落头上落雪,踩着薄雪上斑驳的鞋印,一步一步,往前走。

雪花是斜着飘的,是北风的具象化。

顾承站在方才的位置,一个小路灯下。漫漫长街,黑夜吞噬,唯余两个人影。一个眺望着,一个回了头。

相隔数千万片雪花,他们对望。

乐声隐约。他想,电影中,一定有一场庄重的告别,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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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黄昏,老树,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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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樊林嘲笑解清然除夕夜刷题真可怜,没想到回旋镖正中自己,形成闭环,他也变成了可怜人。

而这次,在旁边嘲笑的人,成了解清然,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倒不是说樊林有多好学。礼城六中作业是按天布置的,每周六上传。只是正好除夕赶上周六。

谁家好人学校除夕夜还布置作业。忘了,礼城六中是畜生之家。任何人设都会崩塌,除了礼六的这个。

刚拿抱枕砸开热舞的解清然,他公园结义的二弟又一通电话打过来,嚎叫着让樊林把作业发过去。

樊林看着手腕上显示着十一点四十的表盘,沉默一秒。

最后他倒是借着手机外挂和表哥外挂在跨年之前把作业传上了,就是不知道褚原那边是什么情况。

樊森照例在客厅开着春晚,从八点开到现在。对于需要动脑思考写作业的樊林来说,很烦,但他和解清然谁也没吭声。

跟前几年一样,男主持人又开始到处发祝福,配上一句“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春晚大团队同时开启急促的倒数,解清然也在翻着社交软件列表,一个一个的提前在对话框打上新年快乐,等着零点一过,一起发。

樊林是向来不习惯这种的,跟一堆不熟的人发这些令人头疼,还浪费时间。有些人的对话框几年下来只有“新年快乐”。

他搞不明白这种联系有什么意义,于是开了阳台的推拉门,迈进去,又轻手轻脚地关上。

樊森家是双阳台设计,樊林卧室的阳台只有摞起来的纸箱,里面装着用过去的课本和教辅。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窗台上积着一层薄灰,压下窗把手的动作也有些困难。樊林平日来这里,除了晾衣服,也没什么别的事情。

拉开窗,微风扑面,带起纱窗上的灰尘,呛的他咳嗽。纱窗网格细密,阻隔开满天烟火。

长夜鎏金,旧钟沉闷。

樊林抬头,望着深空中迭起的烟花,璀璨,转瞬即逝。

对讲开始的一声“叮”几不可闻,他难得紧张起来。

电视里的合体倒计时结束,樊林用手指敲着身侧的纸箱,一下又一下。

跟春晚同时,他看着霎时激烈起来的烟火,爆鸣声震得樊林耳膜疼。

他说:“新年快乐,顾承。”

语音消息中声音一顿,紧接着的,是装模作样的一声清嗓。

“今年的樊林,会继续爱你。”

有些羞耻。他一个箭步弹射,从阳台直直扑到床上,扔掉手机,抱着枕头用脸颊蹭蹭。

还在发新年快乐的解清然瞥他一眼:“春天到了,又到了樊林发|情的时期?”

樊林一头拱过去,撞的解清然龇牙咧嘴,又心情大好地从背后搂住他的肩膀:“新年快乐!等下陪我去放窜天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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