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捧男朋友结果我红了(213)

作者:雪杳兮 阅读记录

想来段恒毅也是真的不想让段骁恩再回家了,连追都不追。

“这样好像私奔哦。”佟知隽歪头对段骁恩说。

段骁恩笑笑,迟疑着点头:“是啊。”

抵达酒店,佟知隽和段骁恩吃了饭洗了澡,终于能放松一下。

佟知隽毫无心理负担地选了大床房,躺在段骁恩身旁,展开被子盖好。

能触碰到真实存在的体温,他才敢确定这一切不是幻想。

“我刚刚看见你胳膊上有伤。”佟知隽的声音闷闷的。

段骁恩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还没回答,佟知隽就问:“他打你了?”

须臾,段骁恩低声说:“我是不是特别懦弱?”

这便是承认了。

佟知隽叹息:“不是你的错。”

长这么大,佟丰年和殷秋无都没有动手打过他,连大声呵斥都没有过,佟知隽自觉幸运,有一个幸福且开明的家庭。

哪怕殷秋无察觉到他对段骁恩有意,也未曾反对,这不是一般长辈做得到的。

可是就算对儿子生气,也不至于打人吧?

“我一直没跟你说,是因为我怕你觉得我有病。”段骁恩茫然无措地看着酒店里的陈设,不敢与佟知隽对视。

“我从来不会觉得你有病,”佟知隽的手在被窝里,泥鳅一样滑到段骁恩身侧,一把抓住,与他十指相扣,“现在我什么都看见了,你可以从头开始说了。”

段骁恩嗫嚅,从掌心的温暖里汲取力量,缓缓开口:

“我爸很严苛,在我有记忆以来,我就要遵照他说的话做。我要努力学习,学校不学的东西,放学回家我也会加课,外语班,兴趣班,但凡他觉得有意义的都要学,他觉得没意义但是我感兴趣的东西就不能学,他说会浪费时间。

“我不知道在小时候我有没有反抗过,似乎没有吧,我一直是这样听他的话。我以为所有父母都是这样教育孩子的,但是后来我发现不是的。

“他不允许我在外留宿,和同学出门玩,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家,超过一分钟也不可以,也不能在同学家吃饭,所有小朋友之间会做的事情都会触碰到他敏感的神经,然后对我勃然大怒。

“可能是习惯了吧,我渐渐地学到了很多我本不喜欢的东西,我被他按照他理想中的样子打造,站直坐直,连睡姿都有要求,要学很多门语言,背很多我不感兴趣的知识,我开始麻木,像个机器人一样生活。

“机器人也会累,当我生病的时候,或者偶尔犯懒,他会给我规定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然后就要继续过一天学习十二小时以上的生活,上学的时候,课间休息对我来说都是难得的自由。

“当我真的因为他要求我做到的那些‘好习惯’和学到的知识受益匪浅时,我又会病态地想,是我太差劲了吧,是我没有可怜天下父母心吧,所以才会觉得父母不好,是我一直都太叛逆了,不懂他们的良苦用心。

“可是当我没有达到他的要求,或者犯了一点小错的时候,我就会被关起来。对,就是那间屋子,六岁以后搬到美国,那间屋子就属于我了。他会罚我跪文人画像,他不说我做错了,而是说我有罪。有罪?可能是有吧,不然我怎么会犯错呢……”

“别说了!”佟知隽的眼泪连成线地往下流,抓着段骁恩的手不知不觉都用力了许多。

安静几秒,佟知隽没有安全感地又往段骁恩身边挤了挤,换了个姿势,改成抱着他的胳膊,仿佛怕他消失似的。

段骁恩哑然失笑,继续说:

“后来我意识到了我是同性恋,我试探过父母的态度,他们说恶心,还说如果我是同性恋,一定会打死我。我不敢再提,只想着那我永远不结婚不谈恋爱好了,反正我这样的家庭,恐怕再没有人受得了了吧。

“工作后,我又试图暗示过他们我是同性恋,我甚至想过,他们会不会像故事书里那样,虽然严苛,但是事情落到自己孩子身上,就会心软一些呢,但是没有。

“于是我做了我当时最大胆的决定,我辞了工作,去做了话剧演员,试图用角色带我体会一些不一样的人生。然后我遇到了你,可能对你来说,赫拉克勒斯鼓励了你,但于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我回家彻底挑明了态度,我说我就是他们口中那个恶心的同性恋,我爸把我打了一顿,关在那间屋子里,足足两个月。我无数次觉得我要死了,已经失去了对时间和光明的感知,却在某一天,意外发现佣人送饭忘了锁门。我逃走了,我终于离家出走了。

“很快,我就被抓住了,虽然很愧疚,但是我不得不威胁他们说,如果他们再追,我就死在他们面前。我妈的态度松动了,劝和说,让我走,跟我爸分别冷静冷静,于是我才回国,投奔了开酒吧的网上认识的朋友,我没敢回哈尔滨,怕老家亲戚知道了给我妈妈打电话,万一我妈反悔就坏了,连改名都是落地就去派出所,办完就走,再取身份证时候也是拿了身份证就飞回上海。

“后来的你就知道了,我演了两部烂剧,然后遇到了处心积虑和我偶遇的你。”

佟知隽早已泣不成声,段骁恩要对此多么习以为常,才能揭开伤疤,将残忍的过往如此平静地叙述。

也许一般人是个包子,佟知隽还能说点什么,但是换到段骁恩身上,他完全不会觉得这是软弱。

“你怎么那么笨啊,他们分明是在PUA你啊!”佟知隽瘪瘪嘴,嗔怪道。

“对不起啊。”段骁恩用没被抱住的那只胳膊拍了拍佟知隽,像是给小树懒顺毛。

佟知隽吸吸鼻子:“你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错了。”

暗无天日的生活过去了,不管以后段恒毅会不会再想把段骁恩抓回家,佟知隽都要保护他。

“真的对不起,我可能不配你的鼓励。我明知道他们在PUA我,明知道也许我没错,但是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我痛恨这种感觉,却避无可避。我做不到恨他们,只会一遍又一遍地想,假如我像我演过的角色一样勇敢该有多好啊。”段骁恩不安地闭上眼睛。

“你已经很勇敢了,”佟知隽泪眼婆娑,“你是最好的墨宝。”

佟知隽充分理解段骁恩,他不觉得段骁恩软弱,只觉得一个被原生家庭森*晚*整*理PUA了二十多年的人想走出来竟然如此艰难。

倘若段骁恩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会有丰富多彩的童年,会有幸福快乐的生活,会是人见人爱的机灵小孩,会在长大后成为一个充满自信的人。

而不是像现在,很多时候已经不像个人。

这一刻,段骁恩从前所有的行为都像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至此有了答案。

段骁恩不是天生睡觉就像个假人,不是天才随随便便会多门外语,不是本就刻板到连脏手揉眼睛都不行,更不是一开始就会克制情绪连笑都不会大声。

被压抑的天性与本能,是无数次被关在小黑屋里惩罚出来的。

段骁恩小声问:“我这算不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当然了,也可能就是天生贱骨头,连反抗都不敢。”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是受害者,无论产生了什么样的心理,那都不是你的错!谁敢指责你?如果连抑制住被驯服了这么久的本能后大胆出逃,都算是没有反抗的话,那什么叫反抗?非叫人杀父弑母才叫反抗吗?”佟知隽的语气有些严肃。

段骁恩可以恐惧可以焦虑,但是如果自我厌弃,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佟知隽赌气似的拉了拉段骁恩的胳膊,想让他直视自己,段骁恩却吸了一口凉气。

“是弄疼你了吗?”佟知隽懊悔地松手,慌忙掀开被子,小心翼翼查看段骁恩手臂后侧的红痕。

这伤不知是用什么打得,不破皮也不见血,就是内里淤出一片红褐色,微微泛起紫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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